我沒有回答，心中明了，劇烈曝光下，視網膜百分百受傷，淚水在此刻，則起了保護作用。雖不至於失明，這一會兒，卻絕對看不清人。
下巴被人掐住，戒靈輕狂大笑，說著極其蹩腳的中文“我不會撒（殺）你。”
我彆開頭，輕笑“哦，可笑，你的言語與你的行為恰恰相反。”
他低笑兩聲“你破了咒，你的心性很不錯。所以，我想要你，聽我講個故事。”
“你說的話沒有因果關係。請練好中文口語和語法，再繼續你要講的故事。”
“我，說不過你。”戒靈甘拜下風，語氣突然一轉，淩厲陰狠，“你真的、可笑，你以為，現在的你，還會有其他的，選擇？”
我沒出聲，眼前逐漸恢複清明。
“想要知道，我用什麼方法，把你弄到這裡的嗎？我附在趙琳身上，用特殊方法，讓你一人看到她。迷惑了你，你進入，我虛擬的平衡空間。你，很好騙，你的智商，不過如此。”
我閉上眼睛，緩緩道“你真的該練習普通話。”
“嗬嗬。”他輕笑一聲，不著痕跡的憂傷蔓延開來，“曾經，也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可她死了。身為分管俄羅斯總部的王，隻要，我想要，沒有得不到的。可是，我失去我的愛人，她是個——人類，擁有脆弱生命的，人類。”
俄羅斯？
我忽然想起，皇家酒店牆上的血痕“rn3вnhrюcь”，當初讓我絞儘腦汁思考的俄語。
聯想他彆扭的中文，也許，用俄語說對不起，沒有特殊含義，可能隻是戒靈中文不好，不會用中文寫“對不起”三個字？
我靜默不語，費力睜開眼，勉強看清他的模樣。
他的皮膚十分白皙，鼻子高挺而大，寶石紅的瞳孔，宛如顆顆飽滿紅透了的石榴。他的長相，像極了俄羅斯與中國的混血，不，更偏向俄羅斯人。不過，他的眼睛與俄羅斯人風格迥異，俄羅斯人瞳孔多為淡藍色，他的是血紅。
這隻戒靈，不愧是王，長得還不錯。以前抓捕的戒靈，長得但凡像人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其餘的，□□、蠍子、響尾蛇、鯉魚，總之模仿各種動物。
“我，與人類相戀，真的很可悲。她，太脆弱，弱小到，一不小心，就碎了。”他眼中彌漫憂傷，仿佛下一秒，就會全部溢出。
我心微動，戒靈，也是有感情的嗎？
“你說的是趙淩嗎？”我詢問道。
他露出幸福的神色“是的，就是那個傻女孩兒。聰明，可愛，善良得要命。”
我沒有接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殺那三個女人嗎？”他突然問我。
我咬住下唇，沉吟道“她們殺了趙淩。你為了複仇，殺了她們。”
戒靈嘴角揚起小小的弧度，搖了搖頭“不止這樣，那三個女人，還殺了我的，孩子。在我被同族追殺時，她們殺了，我的孩子，我的妻子。”說到這時，他眼中閃過一抹恨意，“她們，是歹毒的女人，我殺了她們，理所應當。”
“這件事，已經在人類社會引起不小的風波。”我說。
他冷漠地回答“與我，沒有乾係。我是戒靈，不是人類。”
我盯著他，沉緩地說出五個字“我將殺了你。”
他怔愣片刻，釋懷大笑“你以為，憑借你的幾張低級符咒，就能夠，殺了我？”頓了頓，他突然露出解脫的神色，“但是，我最愛的人，已經死亡，邁步走入天堂。我，流連人世，是為了複仇。現在，歹毒的女人全部死去，我會——去陪她。”
我沒說話，也沒動作。
“祭拜她後，我，會主動找你的。”他倒退幾步，坐在護欄上，翹起腿，揚起不可一世的笑容，“你的仆人，來了。他的，身份不凡，你要，小心。”
“哦？”我側了一下頭，不以為然。
揣摩半晌有餘，他高傲揚起下巴，說著悲傷的話“你，對他不同。惡魔與人類，是上帝絕不允許的。他有永恒生命，你，隻有百年。我，身為靈體，與我的妻子結合，受到生死相隔的懲罰，何況惡魔與人類。”
“叮——”電梯門再次緩緩開啟。
戒靈看向我，放大唇畔笑容，無聲與我講了句話後，忽地仰身，整個人翻滾著掉下去。
我看懂了他的唇語——悲傷，不悲傷，全在你的選擇。
耳畔，響起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欣長身影入目，奏洛身材高挑，清俊卓雅，麵帶標示的紳士微笑“看樣子，戒靈已經逃走。”收斂笑容，負胸垂頭，“十分抱歉，既然戒靈離開，我直接，接您回家。”
靜靜凝視他片晌，我眨了眨眼，緩解刺痛。整理好亂了的心，我提起步伐，與他擦肩而過“走吧。”
“契約者。”奏洛忽然叫住我。
“怎麼？”
“請見諒，我想我應該抱抱您。”
“……你說什麼？”我驚駭，下一秒，已經落入奏洛暖心的懷抱。他的大手扣著我的後腦勺，熟絡地把我的臉按在他胸口。聽著健壯有力的心跳聲，心臟驀地湧出股劇痛。
心跳、懷抱、味道，為什麼，我會覺得好熟悉？好像……似曾相識。
“您身上有我的印記，隻要您喚出我的名字，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出現在您身邊。”奏洛用下巴，在我頭發上輕蹭幾下，有些依戀，“下次，不要再走丟，我們都很擔心您。”
“奏洛。”我輕輕閉上眼，心海仿佛有什麼，破繭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