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令!
天朗氣清……
兩個時辰前我或許還會這麼認為,兩個時辰之後老天爺就給了我一耳光。
鉛雲低垂,攜著陰涼的風,天色剛剛暗下來,驟雨疾至,地麵都起了煙氣,霧蒙蒙一片。大雨劈裡啪啦地砸在本就裸露著的棚頂上,我們手忙腳亂的都躲在牆根底下,彼此都有些狼狽的模樣。
我在心底暗自慶幸,索性我與遲隱回來得快,否則鐵定被澆成落湯雞。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種感覺真是不妙。
我們六個人不得已擠在一起,潮濕的頭發黏膩在臉龐,很不舒服,但現在的情況也不容多想。
蘭複婉服下藥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又被我們叫醒移到角落裡。才退下的燒若是不好好調養著,怕是又會複發。
許承晉解開包袱,拿出還未被沾水的外袍,仔仔細細地裹在她身上。
祁茹抹了抹臉上的水,歎息道“我才拾來的柴火,現在全濕了,入夜以後怎麼生火煎藥啊?”
我看向她,有些新奇,畢竟以前在蒲山時,她隻愛鼓弄草藥,撿柴火這種粗活基本都是許承晉做的。
果不其然,挨在一邊的薑渡斜了她一眼,“你撿的?那些柴火有幾根是你撿的?”
祁茹不服氣,還嘴道“本來我是要自己撿的,誰知道你動作這麼快,我還沒開始呢你就已經抱了一堆枯枝了……”
薑渡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技不如人還不認。”
祁茹一下子就火了,眼睛圓瞪,擼起袖子,大有和他理論一番的架勢。她的手肘不經意間撞到我的側腰,我一下疼得弓著上身。
遲隱盤腿坐在我身側,看著我手捂腰腹一臉肉疼的樣子,未置一詞,隻是回身從包袱裡找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我。
“白藥。”
我道謝接過,潔白的小瓷瓶觸手冰涼,卻在我心中流過一絲暖意。
“嚴重嗎?”
“不嚴重,是之前在青樓我怕自己神誌不清中圈套,自己掐的。”
他又掃了一眼我的脖子,問道“那姑娘力氣不小,還痛嗎?”
我伸手撫在頸處,搖搖頭“哪有那麼嬌貴,早就沒事了。”
他垂下眼簾,“嗯”了一聲,隨後調整自己的姿勢,闔眼凝神。他的呼吸斷續如遊絲,竟無明顯的界限之分,果然內功深厚。
我瞧著他安靜閉目的樣子出了神。
旁邊的唇槍舌戰如火如荼。
“虧我師姐還想著給你帶吃的,換我我才懶得理你,讓你餓死才好!”
“薄姑娘舉止有度,你這個師妹怎麼如此蠻橫!”
看祁茹麵紅耳赤的嬌憨凶相,我想起來她從前和許承晉初相識那會兒,一言不合就吵吵鬨鬨。隨著年歲見長,許承晉也開始有兄長的樣子,不再與祁茹吵架鬥嘴,隻是偶爾還會調侃她。
這個薑渡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三言兩語就氣得她頭頂冒煙。
看來,往後的日子也不會枯燥無味了。
“好了,彆吵到人家休息。”
許承晉難得拿出點師兄的架子,祁茹乖乖閉嘴,薑渡也是懶得一般計較。他們同時鼻哼一氣,頭都扭到一旁,不想再多看對方一眼。
像小孩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