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燃!
“薑叔叔。”即將進城時,星燃忽然開口叫住薑咫行,這也是近一個月以來他第一次說話。
“我想先去祖陵拜祭。”星燃說道。
這本不妥。
但薑咫行沉吟片刻,仍將腰牌扔給星燃,又讓隨行的武士儘數跟了過去,自己則獨自進了城。
一路風塵仆仆,薑咫行換了身整潔的衣衫才進了皇宮,走到臨華殿前就聞到久違的鵝梨帳香氣,想必天家此刻定在書房裡批閱章奏。
“薑大人,天家讓您進去呢。”宦人進去通傳了一聲後小跑著出來說道。
……
祖陵內,涼王墓前,一個身型消瘦的男人倚著墓碑坐著。
一年前,城破之際,他看父親最後一眼時,父親還對他做出“活著”的口型,他一直努力活下來,即使在北地最艱難的時刻,他也想要活下來,用儘全力回來,卻也改變不了天人永隔的命運。
那個護他、愛他、縱他的老爹,在這片土地永遠長眠。
“老爹,我說話您真的可以聽見麼?”星燃倚著墓碑,看著陰沉沉的天說道,“他們都說你死了,我不信,他們說渺渺也死了,我還是不信,我掙紮了一年,我以為活著就能看到希望,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其實如果那時候我也死了,也許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吧!現在隻剩我一個人了,我們,我們家究竟做錯了什麼,才會落得如此地步!老爹,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一顆,兩顆,三顆……
大顆大顆的水滴落在地上,越來越多。
落雨了。
……
臨華殿內。
“回來先去拜祭父親也是人之常情,沒什麼可以責怪的。”天賀帝說著,將毛筆在硯台的墨汁裡沾了沾,隨後刮去上麵餘出的墨,批閱完手頭的章奏才放下筆,抬眼看著薑咫行,“你給朕說說,這一路上都發生了什麼?”
“一路上可不太平。”坐在下麵的薑咫行放下手裡的茶盞,“出了周國境就屢屢遭到刺殺,好在陛下讓臣帶去的武士都是身經百戰的,不然臣也沒把握平安回來。”
天賀帝拿起方才批閱的章奏,扔到薑咫行手裡:“有人參你一本,說你假傳聖旨罪無可恕。”
薑咫行翻開章奏看了看,上麵的字跡他認得,正是出自周王爺之手。
字字句句都在控訴薑咫行欺騙他的惡行。
“臣也不算假傳聖旨,陛下確實說過周國世子性善敦厚,深得朕心……”薑咫行無辜地為自己辯解。
天賀帝揚眉:“那是星濟璿三四歲的時候朕隨口說的!”
薑咫行咽了咽口水:“臣沒說謊吧,隻是將當年的話複述一遍,至於賞賜……”薑咫行起身跪在天賀帝麵前,“臨走前周王爺送了臣幾壇好酒還有些吃食,以及一千金銖……在過了雪嶺之後,臣就借陛下之名又回贈給王爺。”
天賀帝冷哼:“就憑你這般戲耍他,他派人刺殺你也是對的。”
“陛下也覺得是周王爺派人刺殺?”薑咫行反問。
天賀帝不語。
“周王爺曾提議借兵給星燃,讓他親自平亂,然後才能順理成章襲爵。”薑咫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