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嘉年眼皮直亂跳,瞥了眼幕僚。
韓明珠是他的妹妹,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平日裡麵上看著韓明珠怎麼都好。
可是性子被家裡的人捧的,高傲,倔強,自詡聰明,卻容易鑽進死胡同。
她的心思,他很清楚,更是為了讓她實現自己心中所想,過許多的便利。
為了掃清障礙,韓明珠也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
在狩獵場上,阿琅讓她顏麵儘失,她要報複回來,這是完全是有幾分可能的。
越是這麼想,他越是不能讓大理寺的人去提審韓明珠身邊的那個小廝。
當時他不願意,不代表於少卿等人會放棄。
開玩笑,這個案子不僅皇上盯著,還有清河郡王也是盯著。
清河郡王那個性子,早在接下案子時,就給眾人立了軍令狀。
若是五天內破不了,幕後人沒倒黴,他們先回家種地去。
無論如何,大家都想把這個案子查得水落石出。
於少卿再一次拱手,“二公子,我等奉旨查案,不要讓我們為難。”
“這話說得倒是可笑,難道於大人等是奉旨來搜查我們韓家麼?”
“那個招供的人到底是什麼人,誰知道?誰知道是不是靖安侯府的雅和郡主自導自演的戲。”
“也許,她想和我妹妹搶名聲呢!”
“還有那個什麼丫鬟,可不一定是我們府上的人……於大人,你可要想想清楚……”
於少卿能在大理寺一直升到少卿的位置,隻等上司到了年紀掛任,他妥妥的是大理石寺寺卿。
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個韓嘉年還不至於嚇跑了他。
當即,他皮笑肉不笑的,“二公子多想了,本官再說一次,若是沒有證據,不會上門要人,還請二公子行個方便,否則……”
跟在於少卿身後的人,紛紛為他捏了把汗,這是直接和韓家杠上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韓丞相身上,還是掛著丞相的職務,不過是暫時閉門思過。
還沒徹底的倒。
大家私底下可能會生疏一些,可麵上,那還是不敢這樣的。
韓嘉年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於大人,本公子也再說一次,那招供的人可是顧家的人,本公子不相信她說的話,請再找證據。”
“公、公子……雅和郡主來了。”一個小廝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臉上帶著沒有散去的驚慌。
韓嘉年從椅子上跳起來,“你說誰?”
“雅、雅和郡主。”小廝想起雅和郡主帶的那些侍衛,就覺得一陣陣膽寒,這哪裡是來拜訪,是來砸場子的啊。
那些侍衛,一看就是凶神惡煞的,身上帶著血氣,一看就是殺過許多的人。
韓嘉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外麵傳來喧嘩聲,一個穿著玄色衣衫的女子坐在軟轎上,從外頭進來。
臉上帶著未消的怒意,
“韓二公子,我這個不速之客上門拜訪,你不會不歡迎吧。”
雖然說是坐在軟轎上,臉色也有些發白,可她渾身的氣息讓人不敢直視,更彆說她手中還拿著馬鞭,一點一點的。
身後跟著的那些佩刀侍衛,可不像是來拜訪,更像是來找麻煩的。
就在大理寺的人以為兩邊要打起來的時候,韓嘉年先軟了下來,語氣有些小心忐忑,
“郡主有話慢慢說,您能來鄙府,在下十分歡迎……”
阿琅示意抬軟轎的侍衛把轎子放下,
“上京人人都說我這個人見識淺薄,又隻會舞槍弄棒的,仗著陛下和娘娘的寵愛,蠻橫的很。”
“二公子就不必跟我講這些虛禮,我聽說貴府有個小廝很會做事,知道怎麼讓人言聽計從,我想見識見識。”
韓嘉年覺得自己心裡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麼言聽計從,很會做事,還見識見識,直接說有個人收買了他們家的人不就是了。
他一看到阿琅,就想到當初在破宅子裡,被吊著打的那一頓,皮肉就有些隱隱作痛。
“郡主,你也是女子,那小廝是我妹妹身邊的人,若是傳出她身邊的人做了不好的事,對她終是不好。”
“郡主你也是女孩,想來應該理解女子的不容易。”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錯。
阿琅抬了抬下巴,看著韓嘉年,
“想來二公子怕是忘記了令妹做過什麼事情,既然身為女人就不該為難女人。”
“她身邊的小廝收買顧家的人來反咬我一口,她身邊的丫鬟夥同其他人來刺殺我,合著我就該受著了?”
阿琅直視著韓嘉年,“若是二公子的想法是這樣的,那也可以,隻要二公子發誓,寫下保證書。”
“說明這些事情和貴府的姑娘無關,那我二話不說,直接離開貴府。”
韓嘉年在於少卿等人麵前還能強撐著,到了阿琅麵前,心裡很是複雜。
有些被壓的喘不過來起的感覺。
實在是,那場打,記憶猶新,永難忘卻。
那是第一個人,一個女人,唯一一個毒打他的人。
他支支吾吾的,“郡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這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大家心裡都清楚,那小廝究竟被誰收買,還有那丫鬟,是不是我們府上的那個,誰都說不清楚。”
“若是抓到那個小廝,不是他做的,那你又該如何?”
阿琅心頭冷笑,韓家人倒是反應的快,這是知道那個丫鬟死而複生的事情了?
說起那個丫鬟,也是蕭珩和她一起想到的,光有死訊傳回上京不一定有用。
一男一女兩個刺客,原本是想著讓蕭珩身邊的女暗衛扮成丫鬟的模樣,回到韓明珠身邊迷惑她。
隻是,麵容可以做人皮麵具,隱瞞一時,可聲音,還有很多細節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準備好的。
韓明珠也是個聰明的,不用一天,隻要和女暗衛近距離接觸,那就一定會戳穿她的身份。
到時候計策就不成功了。
阿琅和蕭珩一合計,讓人送消息到韓明珠的貼身丫鬟身邊。
隻說事情成功,身份敗露,需要暫時躲起來。
當時蕭珩和阿琅設想了許多的可能,沒想到這個消息一傳過去,那邊也沒繼續追問。
可見,那個女刺客確實經常幫著韓明珠做這樣的事情。
阿琅有些可惜,若是知道如此,就不該一腳讓她斃命。
她冷笑一聲,看著韓嘉年,一字一句地道,
“我的命和名聲都差點沒了,我還管以後該如何?現在都快要過不下去了。”
“若是我錯了,我願意當著權上京所有的人,給韓家上下道歉。”
“我不怕丟人,隻怕有人做了壞事卻得不到報應。”
韓嘉年懵了,他早該料到阿琅就是這樣的。
當初她既然敢那樣吊著打自己,還能讓自己心甘情願。
那樣的荒誕,那樣的不講規矩,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天下怎麼有這樣的女人。
阿琅這一番話,卻是讓於少卿等人動容。
雖然說阿琅的態度是囂張了一些,可是,若是一個人,都被逼到如此的份上,卻依然忍氣吞聲。
那他們一點都不覺得可憐。
她這樣一個女孩子,可以衝破世俗禮儀,不懼怕彆人如何的看她,這樣的赤誠之心……
阿琅打了個手勢,身後的侍衛立刻往後院方向走,大有韓家若是不讓人出來,她就帶人硬闖的架勢。
這是真正的撕破了臉,比剛剛於少卿懟韓嘉年還要赤果果。
於少卿心裡想了想,若是衝突起來,是該幫著雅和郡主的吧。
也不知道,這個韓姑娘,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定要殺了雅和郡主。
難道是妒忌她更得陛下和娘娘的寵愛?
阿琅身後的侍衛還沒有進去後院,就見韓明珠從院外走進來,
“郡主,你果然沒事,我就知道,吉人自有天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她一臉笑盈盈的,好似根本不知道這些人上門做什麼。
“聽說有人說是我身邊的人故意想要殺你,可是我殺你做什麼?”
她歪著頭,問阿琅。
阿琅同樣含笑地回望著韓明珠,
“我早就在想,韓姑娘心裡恨我恨得牙癢癢,何必整日對著我保持笑臉,不若指著鼻子更我吵,還更快活些。”
韓明珠搖頭笑笑,“我不跟你說這些話,今日郡主上門做什麼呢?”
“我要知道,幕後主使究竟是誰?”阿琅笑容收斂,語氣冰寒,“若是和韓姑娘無關,韓姑娘也早日解脫。”
於少卿適時地上前,
“韓姑娘,現在證據顯示,是你身邊的丫鬟引了人熊入莊,又是你的丫鬟潛入莊子,試圖刺殺雅和郡主。”
“同樣,也是你的人,收買顧家三太太,讓她在大街上,汙蔑雅和郡主的名聲。”
“不好意思,恐怕要暫時請您到大理寺做幾日嬌客了。”
韓明珠終於冷下臉來,“你憑什麼帶我去大理寺?”
阿琅,“那韓姑娘又憑什麼不去呢?”
“哦,除去這些,想必還有許多人想要讓韓姑娘去大理寺做客的,比如,那說不清楚的賬目……”
她伸手,身後的侍衛遞上來一摞賬本。
豁然是從寶珠郡主等幾個貴女那裡拿來的。
韓明珠臉色微變。
“韓姑娘,請吧。”阿琅笑盈盈地看著韓明珠,做了個手勢。
她身後的侍衛立刻按著刀把,上前一步。
給韓明珠帶去威壓。
於少卿等,跑到彆人家搶人,還當著人家家人的麵威脅人家,雅和郡主這脾氣……
韓嘉年再慫,自己的妹妹要被帶去見官,總不能坐視不管,頓時上前,
“郡主……”
阿琅,“二公子這是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一臉的‘莫挨老子’的表情。
於少卿等也上前,要帶著韓明珠。
大家僵持著。
這時,韓丞相從外麵走進來,看到一雙兒女被一群侍衛圍著,頓時黑了臉,
“這是做什麼?搶人嗎?”
身在高位者,身上大多帶著一股讓很多人敬畏的威嚴。
隻是,阿琅是誰?她根本就不會懼怕韓丞相身上的氣勢。
她靠在軟轎上,皮笑肉不笑,“丞相大人,前幾日在議政殿說的話,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還是要把證人帶到你麵前再審一遍呢?”
“丞相大人這是心虛嗎?若是不心虛,怕什麼將韓姑娘帶走呢?”
“殺人的罪,可不好聽,不如早些查清楚?”
韓丞相麵沉如水,“雅和郡主當真打算這麼做?”
阿琅,“不是我要這麼做,我這一個受害人,自然會有人給我公道。”
韓丞相嗬嗬一笑,“受害人到底是誰,可不好說。”
“對了,於大人,當日從議政殿帶過去的那名丫鬟,不知能否讓我看看,我也想問點話。”
他一臉的篤定。
阿琅心頭有些不妙,她知道,帶著麵具的女暗衛可不一定能夠答上韓家人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