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什麼,你點頭或搖頭就是。如有虛假,將軍的手段你也見識過了,明白了嗎?”
那人的頭先是點了點,接著又搖了搖,然後就是“嗚嗚”一陣怪叫,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接著竟然強忍著疼痛撅了起來,用手肘撐地,努力地朝著前麵磕起頭來。
“王峻,不必那樣麻煩,這廝嚇破膽了,扯了口塞直接問吧。”李振武見此情狀,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對王峻道。接著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幾步踱了過去低頭又說“狗崽子,老子高估你了,看來不是每個明月樓的家夥骨頭都一樣硬。不過我可跟你醜話先說,人身上有大小關節七十八個,我剛廢了你四個大的,明白嗎?”
俘虜聽了這話,身子猛然一激靈,接著便更如搗蒜一般拚命磕頭。直到嘴裡的麻布被扯掉,才哇的一聲哭叫出來,癱在那裡。
“疼!疼啊!”
“唔?”李振武皺了皺眉頭,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嘟囔。這一下果真好使,那俘虜瞬間便閉了嘴不敢再叫,生怕這個家夥對自己剩下的“七十四”處關節再挨個踩上一腳。
“我……我是明月樓的人……”
直到他忍著痛交代完全部,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李振武果然沒有看錯,此人正是明月樓派來探勝林衛的哨子。他的任務是化妝成農夫,主動接近軍營,然後裝成意外迷路被衛兵發現。一般這樣的情況是會被衛兵即刻押到五裡外驅逐,或者是被關押進臨時的圈禁處,攢幾個一起由巡邏隊給帶走遣返。如果是前麵一種,他就會趁機擊殺落單衛兵,然後化妝潛入軍營,竊取情報畫成小像,再溜走報信。如果是後麵一種,他則是會利用在軍營圈禁的時間,以攀談和觀察的形式儘量收集情報,然後等待被遣返再做打算。
而今天他遇到這一場劫難的根本原因也有兩個,一是江原軍並非王峻的千霞守軍,軍規軍紀並不一樣。他們以往的軍事任務基本全是平叛剿匪,而不是防備外國,因此對付這樣混進來的細作眼線有著十分豐富的經驗。明月樓的人不知道這樣的區彆,還用招呼千霞守軍的方式來潛入,自然就會失算。
“說完了?”王峻瞧俘虜癱在那裡渾身發顫卻不再出聲便問道。
“回……回將軍,小的把知道的全說了,一點都沒有隱瞞。”
“是嗎?”聽了他這樣說,李振武遠遠地插了一句,而且作勢要站起來。
“小的把此行任務,計劃全都說了,句句屬實,請將軍明察啊!”他此時最怕的就是李振武,一看到他那雙穿著馬靴的腳離自己越來越近,連哀求的聲音都開始了顫抖。
“好,好,都說了,都說了好。”李振武溜達到他的身邊,開始圍著他踱起了圈子,一邊走還一邊點著頭,不住地上下打量著。
俘虜隻覺得李振武那眼神像兩把刀子似的紮在自己每一處關節上,使得手腳的痛楚都似乎擴大到了全身。但也許正是在這樣的壓力下,他的腦子也突然被刺激的靈光起來,把頭朝李振武一轉,打起精神說道“將軍!小人突然想起一件傳聞,要報與將軍聽!”
李振武瞧了王峻一眼,大嘴一咧開心地樂道“你看看,這小子開竅了。”
王峻臉色有些發紅,心道自己果然還是差些火候,便一拱手說“振武將軍的手段,末將也服了。”
李振武撅了噘嘴,示意拍馬屁就算了,不如聽他如何交代。然後又蹲在那俘虜麵前道“那你還等啥呢?管他傳聞不傳聞的,講來就是。”
“是。小人是從天玄城直接來的,因為接的令是來勝林衛潛入調查,因此在經過朔陽城時,隻不過在城外歇了腳便過來了,並沒有進城。隻是在幾個給虎賁旅送給養的糧隊兵那裡聽到了個消息。說是大將軍白化延護著侍中黃老大人和太子爺進城休憩,不巧在夜裡發了火災。白大將軍受了重傷,太子好像也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隻不過消息都被黃老大人給封鎖了,具體細節沒人敢往外傳。”
在場的眾人全都聽清了,一個個都露出了悚懼的表情,心道這小子哪裡聽來的傳聞,這要是真的,那簡直是天崩地裂的情報!比抓一百個明月樓的特務都有用!甚至勝過一場大勝!
李振武在聽到的第一時間,自然也是感到十分驚愕的。他的腦子快速轉著,心想自己這才剛到前線,怎地對麵就發生了如此的變故?這是巧合,還是……?
他把大部分的情緒都壓製住了,手搭在俘虜的肩頭說道“你這傳聞是無意聽來的,還是……有人故意叫你這樣說的?”在問完的同時,五指化作虎爪,猛地紮進了俘虜肩頭的肉裡,頓時鮮血就洇透了衣裳。
“啊!將軍饒命!饒命啊!小的句句屬實!句句屬實!真是小的聽來的!小的受明月樓天玄總部直派,根本沒與朔陽任何人接觸!連情報都是要直接遞還天玄城的!跟前線大軍不是一條線!”俘虜不住地哀嚎,但還是掙紮著從牙縫裡為自己辯解著。
李振武暗暗皺了眉頭,心道自己下得是極重的手,抓的全是神經彙聚的穴位,世上幾乎沒有幾人能受得住,用來審訊極為應當。瞧這人不過是個普通探子,在這樣的逼供下,應該不敢撒謊。於是便將他身子往門口一拋,那兒早有兩個親兵等著將他捆了收押而去。
“此人的話,你們怎麼看。”李振武沉著臉,望向兩側眾將。
褚天度半天沒有出聲,此時李振武問完話,便先朝著王峻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有言要進,便轉而說道“將軍,末將認為此消息過於重大,請準末將親領人馬前去探看一番。”
聽得褚天度這樣說,在場的眾將都是一驚,他們一半是褚天度的江原副將,另一半則是集結而來的將領和王峻的部下。現在勝林衛實際上是由褚天度主事的,他這一帶頭,呼啦啦大夥就都站起來向著李振武請起戰來。
“謔!”李振武被這一大幫人弄得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指著眾人說道“你們啊,都跟著起什麼哄!天度二十年前就是大秦第一斥候了,他這是著急立功,證明自己不減當年呢!”
褚天度被李振武一語言中,臉上頓時露出羞惱的表情,急急再對李振武說道“請將軍務必準許末將出戰!”
王峻在一旁瞧著火候,此時站起來要打圓場。不料李振武衝他一比劃,竟是先開口道“準了,老子也多年沒見過秦國軍隊了,這次與你一同去瞧個清楚。王峻,你老實看家便是。”說罷竟是一刻都不停,一摟褚天度的肩膀,二人徑自出門點兵去了。
眾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目光都彙聚到王峻身上,隻把他瞧得渾身不自在。他學著李振武的樣子,也衝大家一比劃道“就這樣吧,聽振武將軍的。”一轉念又補充說道“再抽出五百精騎,帶足弓箭,遊騎邊境,時刻準備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