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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暗戰 中》(1 / 1)

天玄烽煙錄!

至於去李家的那封密報,則是由王峻遣著心腹人,用六百裡加急送回秦都的,因此這封信到了李罡手上時,足足比呂道然那封渡鴉短信慢了一晝夜。

但慢也並非全無好處,李正罡手中的這份密報乃是王峻親筆,足足用了三張紙。其中詳細地講了事情的始末,而且還有些至關重要的信息,不論是朔陽還是呂道然都是不清楚的。

免去頭尾的客套話,信的主要內容如下

“……振武將軍至勝林衛後,遇我軍捕獲唐密探一人。經審,除來曆及任務外,另交代傳聞一則,極為驚人。言朔陽城內曾發大火,唐太子淳當場焚死,虎賁帥白化延重傷,僅侍中黃琬及部分殘兵生還。江原都統褚天度請令往朔陽偵察,振武將軍領斥候七人與其同往,峻領五百精騎沿睦水西岸周轉,以作接應。

睦水至朔陽五十餘裡,謹慎往來需四個時辰。依計劃,次日卯時至午時為九人返歸之上下時限。我等戌時抵達睦水西側林地,遇斥候二人奉振武將軍命於此處接應。二人見我等已至,便自請渡河進探。及至子時末二人旋返,言河東五裡村中有伏兵,但未見戰鬥痕跡,料想七人已經深入唐境。

寅時正,十人巡旗於睦水西南回報,言對岸丘上似有人影閃動,疑是唐軍便未敢近。峻自探之,果見有人在對岸半裡之外崗上踉蹌逡巡。身後隊中有能夜視之人,言那二人步履踉蹌胡亂,不似唐軍,故自請以麾下二十人渡河再探。

及眾返,吾等皆大驚,人影乃振武將軍及褚天度是也。二人被發潦草,創及滿身,已近迷離而不能言。在下分兵護送而返,令營中醫官穩其傷情。直至辰時末褚天度方醒,言與振武將軍遭明月樓高手六人截殺,將軍力斬四兄弟,遭另一單姓人偷襲,右眼中箭後怒而擊之,震碎其渾身經脈後昏厥不醒。褚天度與最後一人纏鬥許久,斬之返還。待尋到振武將軍,將其拖回睦水岸邊時,自身亦因受創頗重,無法尋至來時路途,便於岸邊踟躕,恰被遊騎發現救回。

巳時三刻,振武將軍轉醒,因目創頗深,暫不能視。但於懷中取出一皮卷,此物原藏於那單姓人身上,不知作何使用,上書朔陽城內機要秘聞二則

一者,聞朔陽內真明彆院遭焚,其因頗疑,其勢極猛,應有助火之物。吾等查之,於後殿殘骸處見朱紅粉末於碎瓦之下,聞之似硝磺,質酥細。吾等眼拙,此物已過火,難以知其原貌。

二者,據傳當夜乃侍中黃琬救駕,以大車載太子及白化延將軍出城,但再無人見二人尊容,情狀未明。除此外,入城七百虎賁俱還營,此乃又一存疑之處。料想太子若如傳言身亡,將軍若如傳言重傷,黃琬怎可毫發無傷?七百軍兵怎可全而退之?

引火物若能查清,便知出於何賊之手,賊之動機為何。而太子及白化延之實情雖難考證,可據黃琬及七百軍兵情況來看,此人嫌疑最大,若有可能,應捕而刑之,則事必大白。

依峻之意,應將振武將軍護送回京,尋名醫診治。但將軍不從,且嚴令吾等必須將他和褚天度重傷的消息作為絕密,對所有知情者必下封口令。否則兩軍對壘,秦國大將折損的消息一旦傳出,勢必重創士氣,後果不堪設想。除非探明唐太子及白化延之實情,否則他就在這前線督戰,一步不退。

除以上外,在下還有三點疑問不得解。一是振武將軍今日方到,怎地夜間行蹤就被明月樓探知?若是勝林衛中有通敵奸細,即便立時傳信,那些明月樓高手也不可能如此快地趕來截殺。二是從那皮卷上看,朔陽之事狀若謀反,隻是具體情狀若何,為何連明月樓此等高手都不知曉內情?三是唐軍屯兵日久,大張旗鼓為先王報仇,卻遲遲不見進攻之意。恕在下多言一句,其中是否有另外陰謀?

翌日清晨,徹夜未眠的李正罡在朝會上當眾上奏了前線軍情,隻不過經過了一夜的深思熟慮,他是挑揀著那些“該說的”部分開口的。

“臣接千霞關守將王峻自勝林衛發來六百裡報,探明朔陽城內有重大變故,數日前城內行宮突發大火,太子趙淳與虎賁主將白化延至今已有數日未曾公開露麵,傳言趙淳已死,白化延亦已瀕死。此邸報臣已命人抄送兵部歸檔。”

如此一個驚天的消息如同霹靂一般,在大殿中頓時引起了陣陣嗡嗡回聲。這些聲音有的是在驚歎,有的是在質疑,還有一部分武將則是站在李正罡身後,麵帶喜色地認為接下來將是建功立業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太後高高在上,眯著眼睛瞧下麵的景色。她此刻思考的並不是李正罡彙報的前線軍情,畢竟打仗這種事,朱家王室向來是信任李氏一門的,全然沒必要操心。可這樣一個“傳言”,李正罡為何要在朝會上如此廣而告之?難道隻是為了一振多日以來的畏戰陰雲?以她對李正罡的了解,此事定然沒有這麼簡單,因此才一任眾臣議論而並未發聲。

除了奏畢入列的李正罡和沉思不語的太後,此時殿上還有一人既無動作也不發聲,那便是位列文臣之首的呂道然。隻見他麵不改色,垂手而立,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似乎不管是李正罡的驚天消息,還是文武眾臣的鼎沸之論都不能對他造成影響。他並不是無話可說,反而因為早就得到了前線的消息而胸有成竹,此時他不過是故作深沉等待著太後的發問而已。

“小呂子,此事你怎麼看。”果不其然,太後如期地問出了這一句。

“回太後陛下,臣一介書生,於軍機要事不甚精通,故不敢妄言。一切以太後及老將軍命是從。”呂道然在太後和李正罡麵前一如既往地恭順,幾乎是一躬到地回道。

“說說不打緊,不必謙虛。”

呂道然聽得太後如此說,便深施一禮,又側過身去,對著李正罡躬身道“既然太後吩咐,道然便唐突了,若哪裡說得不對,還望四叔斧正。”

李正罡麵如止水,對於呂道然一貫表現出來的謙恭早已習慣。他沉默著點了點頭,似乎早就料到他會說出些不一樣的觀點來。

“太後陛下,臣以為,應在此時抓住機會,與唐國議和。”

隻是這簡簡單單一句話,此時此刻居然造成了比方才李正罡奏報時更大的震動。隻聽一陣嗡嗡聲再度響遍了大殿每個角落,似乎無論文武,是不是“呂黨”,此時此刻都被他這議和的提議給震驚得無以複加。

“何為議和,莫不是要賣國?”

“大戰未啟,怎能如此便議和?”

“那唐國太子和主將都出了事,不趁大好時機進攻,居然要議和?是何居心?”

這些問句都是在人群中拋出來的,隻不過這些人隻是出聲,卻並不打算出頭露麵,不想真正地站在這個新晉宰相的對立麵去,反正朝堂之上喧鬨異常,壓住嗓子裝作大眾之聲就是最好的辦法。

就像方才一樣,此時殿中沒出聲的也隻剩下李正罡和太後。前者不出聲是因為還不是出聲的時候,後者不出聲則是依舊在思考,思考為什麼呂道然居然敢在這樣關口上,頂著群臣亢奮的情緒提出議和的說法。

太後揮了揮手,身邊的一名內侍立刻提著嗓子喊道“靜——靜——靜——”三聲過後,鼎沸的人聲漸漸消了,隻聽太後的聲音從上麵傳下“是戰是和,並非何人何言便可確定,眾卿不必如此。呂相既是如此說,想必有他的道理。”接著太後的眼神瞟向不動如鬆的李正罡,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又繼續說道“小呂子,你說議和,要如何議?”

呂道然在方才的空當,已經暗中將所有吵的最凶的人臉都記住了,可憐那些人的小心思,根本瞞不過呂道然的眼睛,即便此時都恢複成肅立的模樣,可就在剛才這一頓折騰裡,就算是將自己的仕途給徹底喊沒了。

聽到太後發問,呂道然便把心中的變天賬放在一邊,恭恭敬敬地答道“臣之和議原因有二,一者,此役乃是唐太子趙淳以替父報仇之名興起。而唐國新君未定,即便他貴為太子,卻也並非真正的唐國君主。據臣了解,唐國七成軍隊和錢糧等機要都掌握在王後錢氏手中。而那錢氏本為楚之公主,此次天玄之難楚王亦受難。但錢氏並未打著替夫替兄報仇的名義興兵,這就說明趙淳帶來的這一支部隊,恐怕並不能代表整個唐國與我大秦開戰。二者雖說傳言趙淳及白化延都出了事,可這消息仍未經證實,若是我們就這樣打過去,即便將士再三用命,萬一是個陷阱也必然會受到重大損失,這可就是大大的劃不來。況且我振武兄弟雖然被任命為對唐防禦總指揮,可他之前送牧之侄兒回西北,此時還不知道趕沒趕到前線去,光是千霞關那個王峻小子,就算加上些鎮南候的援軍,恐怕也不足以戰勝屯聚朔陽的那數萬大軍吧。”

當李振武的名字從呂道然的口中說出,李正罡垂著的眼簾悄然抖了一下。老爺子心裡明鏡似的,李振武的行蹤一直都處於保密狀態,甚至那總指揮的任命狀都是自己代他領受的。可這樣的保密程度其實也就隻能瞞住大多數人,要說以呂道然如今的地位和他明裡暗裡的情報能力探不出李振武的下落可是有點不太現實。要是建立在他知道李振武現狀的基礎上,那麼之前那些冠冕堂皇的遮掩話背後,便一定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算計。而這樣的算計,勢必是要通過他所提倡的“議和”之策來達成目的。

“正罡將軍。”李正罡才理出頭緒,忽聽階上太後叫他。雖然隻是喊了個名字,但他知道這是要他對呂道然的提議表表態,評評是非。因此便一拱手,沉聲說道“啟稟太後,呂相生性謹慎持重,所奏議和之策乃是修交安民之法,以求儘免大動乾戈、生靈塗炭之禍。從此意來看,老臣是支持的。”

聽得這位身為大秦柱石,李家第一人,武官之首的老將軍如此態度,在場的大小官員全都是瞠目結舌。他們原本以為老爺子必定會開口駁斥這個“白眼狼”的議和之策,搞不好都會親自掛帥開往前線督戰,帶著李家一眾子弟像當年援唐那樣,打出大秦軍人的威風和血性。畢竟那唐國太子恁地無禮,憑著一個莫須有的栽贓就來逼關問罪。更何況秦王也死在唐都天玄城,到底是誰害誰都還說不定呢吧!

就連呂道然都有些驚異於李正罡支持自己的態度,聽得老人家這麼說,都難免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但緊接著他就發現李正罡似乎話還沒說完,不過也是像自己之前那樣,要看看大家的反應罷了。因此他極快地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變化,把頭深深底下,擺出了一副聽宣受教的樣子來。可李正罡的語猶未儘之色在臉上停留許久,竟是到最後也沒再開口說什麼。這可令呂道然的心中產生了不少顧忌,畢竟他即便再自負,也不敢說能看穿李正罡的心思。

吳太後人老成精,當然明白李正罡這個老家夥如此反常定然是彆有用心,因此聚住了目光去瞧李正罡的表情,當見到他對自己輕輕頷首之後,便拿出一副欣然態度說道“將相和,將相和。多好啊!多好啊!”

聽到太後如此感歎,文武百官即便是有什麼話,此時也都不敢輕易開口了。他們有的覺得李正罡老糊塗了,有的覺得太後在和稀泥,還有的甚至都開始揣摩朝局走向,研判自己是不是該改換門庭,以後多去捧捧少壯派的臭腳,畢竟勢大位重如李正罡,此時都順著呂道然說話了。

朝會沒多久就結束了,因為文武首揆的高度一致,太後命令呂道然擬一個與唐國議和的本子交上來給她瞧瞧,明日朝會再行敲定細節,而李正罡散朝後則不必回府,太後為讚其忠老之心,午間獨賜他一席酒菜,在朝房裡吃了再走。

誰都看得出這樣的舉動乃是大有深意的,隻不過一部分人將其解讀為太後傾向呂道然的提議,作為一介女流對於打仗感到恐懼是理所應當,此時見到李正罡如此曉事,自然要加以恩示;而另一部分人則是認為太後此舉乃是安撫和試探李正罡,希望這位一貫硬派的老將軍能一直支持和議之策,不要出爾反爾再啟戰火。

誠然,這兩種猜測都是大有可能的,畢竟呂道然是李家出身,而且太後明顯也表達出了對和議的支持,此時李正罡的表現難說不是受了這兩方同時發力所致,可這也不過是旁觀者的正常看法而已。此時身處旋渦中心的三位主角,心裡卻沒一個是這樣想的。

對於呂道然的提議,太後雖然明麵上高興,但心裡卻隻是將他當做“提議”而已。在她看來,呂道然在內政問題上確實有極為過人之長,也沒人比他更適合接替李沛文的這個相位了。但在戰爭這樣的軍國大事上,即便二十個呂道然摞在一起,也抵不上一個李正罡。原本太後還以為能瞧到李正罡用主戰的言論壓倒呂道然一頭的場麵,也算是替略顯疲態的李家在朝堂上提提神。可沒想到他居然毫不猶豫地支持了呂道然的和議之策,這倒是個出人意料的態度。太後當然也看到了他臉上的欲言又止,因此才用一桌酒菜將他留下,看看等會散了朝,李正罡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李正罡當然有話說,而且他之前的遲疑之色也當然是故意流露出來的。因為他的心裡有幾個疑問一直沒有得到解釋,才想了這樣一個辦法來作試探。首先就是呂道然在太後的首肯下,出人意料地提出了議和之論,這到底是不是太後授意他這樣說的?如果是,那麼自己接下來便要調整前線策略,也算能把振武換回來養傷。如果不是,那為何一貫甘作卑色,甚少表態的呂道然,此時居然提出這等言論?他的底氣又是什麼?其次是李振武身受重傷這件事也充滿著迷霧,連自己都不知道他具體抵達勝林衛的時間,怎麼會有唐國的數名高手如此精準地對他進行截殺?這行蹤是如何暴露?又是從哪兒暴露出去的?否則以李振武的身手,要是想像個武林遊俠那樣潛入唐境,搜羅點情報回來,隻要不遇到成建製的箭陣襲殺,絕對是不會出現安全問題的。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唐國如今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那傳出來的太子死亡,虎賁主將重傷瀕死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麼此時正好是趁其病要其命的機會,不說是殺將過去奪他一州之地,起碼也要為秦國死去的大王和李家眾人討些公平回來。如果不是真的,那這個陷阱難道隻是為了襲殺李振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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