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烽煙錄!
昨日的朝會在方悼被抬下去後不久就散了,錢太後雖然沒有立刻就提出讓趙謹繼位,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是因為她還沒有親眼看見趙淳的屍體被運回京城,而不是她不懂得趁熱打鐵的道理。
在散朝後,錢太後還做了如下的幾個安排,為她在朝堂之上取得的戰果加上更多的幾層保險。首先她命令龐敬立刻親自前往禮部尚書,太子太傅趙伯修的府上探聽,看看這位四朝元老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病的下不來地,而且務必要把朝堂上發生的事,尤其是與方悼相關的部分,儘量“繪聲繪色”地講給老尚書聽。其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要讓這位年過九旬的,有如圖騰一般的老宗親明白一個道理,在以幼代長這件事上他隻有兩個選擇,一是沉默接受,反正哪一個都是他趙家的孫輩,否則就要在這耄耋晚年不得善終,那方悼便是例子。
其二是以玉璽加蓋了明發聖旨二十份,內容是立刻召回明月樓在天下各處分部的統製官,令其十日之內立刻回京述職,凡遲到者按抗旨大逆之罪論處。這些聖旨由宗度親自拿著,送到了鄧宣的案前,由兵部八百裡加急送出。接著宗度還去了左錦麟軍大營,找錢無咎要了三千鐵馬軍,浩浩蕩蕩地開進天玄城中,將明月樓總部給圍的風雨不透。而宗朝興則是帶著相州二百精兵進駐明月樓,會同大理寺各級官員對所有明月密探進行了徹底審查。
封虯的工部自然也逃不了差事,太後懿旨傳到了工部衙門,乃是命令封虯將近五年部中涉營造,涉軍器,尤其是涉及融州南港造船之開支用度具報戶部審察,連具體每一文銀子用在何處,哪一件差使具體派遣了多少人,用了具體多少天都要寫詳細。封虯接到旨意登時汗如雨下,他心裡明白這是太後將一把快刀搭在了他的肩頭,自古以來工部的油水就是數一數二的豐厚,如今要報這樣細的賬,又要得尤其急,任憑是誰也不可能儘數圓上。這明擺著就是要徹底掐住自己的把柄,叫自己在一切問題上都必須順從宮裡,否則拿著賬本說事,就算封虯一家的腦袋都不夠砍。
輪到戶部的可就都是美差了,對於殷清正其人,錢太後可是遠比對鄧宣更看重的。因此就連宣旨意都是將他留在宮城中單獨進行的。因為出身楚國錢氏那樣的家族,錢太後的腦子在算賬這方麵雖然比不得殷清正的嫻熟,但也可說是有著同樣的思維方式。她知道這位戶部尚書大人是根本不吃威逼那一套,也不會有什麼把柄被她捉住。更何況掌管著大唐國庫,錢財在殷清正的眼中早就隻是個數字而已。她明白,自己手裡可以誘惑殷清正的隻有一點,那就是權利,除了淩駕同僚的權利,沒有什麼可以動了搖位殷大人那顆如同精密儀器,無時無刻不在算計的頭腦。他離開宮城的時候很滿意,因為錢氏剛剛親口給他加授了金紫光祿大夫,還賜了一對先王珍藏的龍骨如意。這樣一來,不僅在官階職位上他從此與龐敬和封厲徹底平起平坐,而且因為那特殊的賞賜,更是叫他感覺到了錢太後的青眼有加。殷清正一點都不在乎錢太後今後會叫他做什麼,在他看來,既然是投效後黨,那就一定要儘快地體現出自己的價值,待到新王登基後,他必須要做那首功之臣。
一切的事情都在日落之前進入了正軌,信報紛紛從各人各處傳回宮中,錢氏在澄碧堂裡剛坐定,阿芙就把一封信報呈遞過來,說是半盞茶前剛遞進來,後麵應該還有不少,這是第一份。
接過了信封,是戶部的封蠟,錢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衝著阿芙道“殷清正這人不錯,賞足了辦事就麻利。”接著她便展開了信件,足足十二張紙,上麵寫滿是殷清正那筆極為工細的小楷,將大唐國庫情況詳儘地敘述了一遍,雖然礙於篇幅有些類目沒有展開講,但即便是這樣,也是叫錢氏歎為觀止,心道這金算盤果真名不虛傳,居然連各庫在途出入之物都了如指。想必先王當年發現如此人才時,恐怕心中的震驚應該比自己更甚吧。
兩個多月以來,錢氏很少想起亡夫。她可不是那種沉湎哀傷而不能自已的人,二十年的婚姻和一個共同養育的兒子,也沒叫她真正愛上過這位夫君。她不否認趙宏對她的寵愛,甚至因為此一時彼一時,趙宏對她的這份寵愛已經勝過了當年的發妻。但她就是無法愛上他,她認定了自己是大哥為了討好趙宏而呈上的貢品,而她給趙宏生孩子,再屢次服從大哥的命令,幫助他刺殺那個沒娘的孩子,不過都是為了實現大哥那個暗度陳倉,以楚代唐的宏偉陰謀。當年她每次屈服,每次獻媚,每次與形同鬼魅的辛百複接觸後,都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作嘔,可五月初五的一場盛宴後,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自由了,不論是丈夫,還是大哥,她半生所效勞的兩個男人居然同時死去了。她感到自己的靈魂上,兩道極重的枷鎖消失了,與此同時她還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同時成了唐楚兩國權利的頂峰!侄兒恭順地從家鄉寫信過來,表明自己幾兄弟絕不會產生內鬥,一切聽憑姑媽安排,不論長幼,隻要是她認定的,就是下一任楚王。她當時讀著信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她笑的是控製了自己一生的大哥一定不知道,往後楚國的命運居然交給了她這個被視作傀儡的小妹,而為之痛哭的卻是自己這半生的命運。
她至今仍記得自己還是楚國小公主時,曾許下過的那自由而浪漫的願望。如今自己已然擁有了小時在願望裡都不敢想象的榮華與權柄,但這一切從來都不是她想要的。當年她換船乘車進入赤鸞門的那一刻,小公主的靈魂就消散了,取而代之是一個充滿麻木與迷惘的軀殼。但經過了這今日這場立威的朝會,那具標簽已經換做“太後陛下”的軀體裡,已然生出了一簇新的火焰。在這微弱的火中有幾個麵孔在輪流閃現著,是她身為楚王的大哥在叫嚷著振興大楚,是壯誌未酬的趙宏麵帶不甘的凝視,還有個漆黑模糊的扭曲人影在發著嘶啞的嚎叫,她覺得那應該是趙淳,或者是辛百複與他那條大蛇的結合體。還有更多的似是而非的人臉,她隻能憑借感覺去判斷哪些是敵人,哪些是自己人。這火焰在她的心中燒著,那些死人的臉晝夜不停地輪轉著,而且她有信心讓更多的人加入這個隊伍。不僅反對者要被她一個個送進火焰,就連支持者也必須為了她的計劃獻身,任誰也不能例外。
阿芙不斷地出出進進,將一封封或薄或厚的書信不斷擺在錢氏的案頭。作為貼身侍女,在這二十來年裡,她是與錢氏相處時間最久的人,沒有之一。因此她仿佛也感覺到了主人身上今日那由內而外的變化,往日裡名為奴仆實如親眷的她卻不太敢去看錢氏的臉。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雖然纖長的睫毛依舊秀美,微微上挑的眼角仍是如同少女般毫無皺紋,就連眼妝也是自己親手給畫上的,與往日並無二致,但那瞳仁裡卻黑亮的可怕,冷酷得駭人。阿芙當然看不見錢氏心中燒著的那團虛無的火,但她從此刻起,再也不敢用一個奴仆之外的任何動作與語言,甚至是表情來麵對這個照料半生的主人了。
暮鼓從天玄城中十幾處大小鐘鼓樓中同時響起,幾乎連遠在東郊的禁軍營中都能遙遙聽見。錢無咎帶著宗朝興走出了錦麟右軍大營,後麵五個統製中郎將與一票偏將站得齊齊整整地恭送著二位新得勢的軍中紅人。半個時辰之前他們來了三十多個人,如今走的時候五百隨從隻接走了他們兩個。沒有兵部任命的行文,留下的三十多個人其實大多是吏部與刑部的低階官員,還有兩個戶部調撥過來的簿記,這一批人被如此重視地護送過來,是因為他們乃是太後下旨組建的肅軍隊,旨意中寫得明白禁軍久未經戰,多生貪蠹,現遣三部諸司乾吏入軍,協同查察,各軍中郎將以下凡有實罪者,皆以軍法嚴處,若有長官包庇,下屬攬罪者,一經查實通斬不赦。三十幾個弱不禁風的文官沒入了槍戟如林的右錦麟軍營中,這些隸屬龐敬和宗度的職官並非都是他們的親信,但右軍內裡的情況根本經不起查,籍、餉、器、糧四項的文錄賬目漏洞百出,因聽說過錢無咎之前在左軍中的雷霆手段,大小官員人人自危,互相推諉,幾乎要起了內訌。可也正是如此,他們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攻守同盟,無法統一陣營對抗錢無咎的逼迫。有兩個司庫想趁亂逃走,結果剛一翻出營區,就發現牆外數百步遠的夜色中,居然早已站滿了左錦麟軍與相州人馬,領頭的正是宗朝興。看來錢無咎送進去的人本身就是兩個用處,若是查實問題,即可借此緣由整肅右軍,撤換將吏,在這個過程中若是沒有掌控住局麵,引起騷亂,那這早已準備好的數萬人馬便可光明正大地介入,以武力鎮壓肅清,大刀闊斧地一次性解決問題。
貪瀆與叛亂的下場孰重孰輕再明顯不過了。未及子時,五個中郎將帶著一乾下屬出營向北,在左軍轅門外下跪請罪,望錢大將軍能替他們在太後麵前多多美言,就說他們甘願交出軍權,引咎辭職。可錢無咎並沒有出來迎接他們,隻是由一個參軍來給他們錄了供詞畫了押,告誡他們回去等消息,不得隨意離京。待到他們回到右軍營外,卻發現轅門之外戒備森嚴,那些哨兵的眼神也都顯得躲躲閃閃。他們心中畫著魂兒入了營,隻當是自己心中忐忑才疑神疑鬼,但一入中軍大帳便齊齊傻了眼,那端坐在大案之後,正衝著他們冷笑的人正是拜而未見的錢無咎。原來趁著他們受不住壓力,前往左軍請罪之時,居然被打了個時間差抄了大營。幾十個人這時方才明白,原來無論他們投誠與否,請罪還是抗旨,上麵根本不在乎,無非就是找一個殺他們的理由罷了。十幾年的相處,幾名中郎將和下屬隻是對了個眼神,就確認了彼此的打算,既然上麵不打算叫他們活,那他們不如乾脆先殺了錢無咎!
東郊大營的信報在醜時遞進宮裡,隻有寥寥數語“右軍吳、周、杜、張四罪將反,即刻誅殺,趙隆以宗親自持,不與同流,曉之以大義,願即刻入朝請罪。”
次日的朝會規模小了許多,京官們大多數都領了差事在辦事,就連六部主官也隻來了三個。但錢太後的情緒顯得很亢奮,因為那第一個是新晉的紅人,已經決定全心全意投靠她的殷清正,僅僅一夜,他便落實了對兵部的西北軍需調配、對工部撥款的重新部署,以及對京倉大庫的全麵普查等多項工作。而作為老牌班底的殷清正更是技高一籌,不僅在昨日與趙伯修的溝通中取得了明確的進展,更是在今日一早,再次親赴府上去請老尚書登朝。
殷清正的口齒遠不如他心思那般伶俐,因此剛來得及把幾件要緊大事說完,還未談起那些錦上添花的工作時,錢太後的磬聲與殿外漸漸接近的腳步聲就同時在他的耳中響起。隨著小宦官拖著長音的奏報,他精薄的雙唇立刻緊緊抿住,心有不甘地終止了彙報。他是最會審時度勢的,因此即便眼下不得不輸給龐敬半籌,也隻能認了。經過十九日的那些波濤,他通曉了錢氏的一切心機,因此決不肯因為任何細枝末節,在太後心中留下哪怕最細微的一點瑕疵。
抬輿撂在殿外,往日總是走得四平八穩的龐敬,此時竟是大執晚輩禮數,像個小廝似的貼心攙住趙伯修的手臂,趨著走入殿中。錢氏把手一揮,立刻便有兩個小黃門抬來繡墩,擺放在緊挨著玉階下麵的位子,叫龐敬引著老人坐下。
“老尚書,身體可康健些了?”錢氏的聲音軟綿綿的,不帶有一點王後的架子,而且人也撩開簾子,由阿芙搭著手臂緩緩而來。此舉令朝臣們都露出了訝異的神色,連回了位子的龐敬與殷清正也明顯感到意外地對視了一眼。
趙伯修看樣子確實是病了,此時沒有龐敬扶著,竟是沒法靠自己的力氣站起來。因此隻好坐著深深拱手道“謝太後掛記,臣自五月以來,深感形銷骨立,恐是大限已至,若非太後使龐尚書親至相召,今日仍是打算請休的。”
錢氏又往前行了兩步,站在了台階邊上。人們發現今日太後的模樣變了,不僅換下了昨日那套威嚴莊肅的太後朝服,而且似乎為了這身常服還特意改了個十分溫婉的妝容,叫她本就少相的南人嬌麵更顯得溫婉動人。
“請老尚書恕罪,哀家遣龐敬去也是不得已,若是旁的事,定然不會特地勞煩叔祖翁。”錢氏的嘴甜極了,竟然在這大朝上,當著一大半京官們用了如同百姓人家裡的親切稱謂。
雖說趙伯修是這個輩分沒錯,但畢竟君臣有彆,他可不敢當眾認這個侄孫媳。於是也顧不得身子老邁,雙腿朝繡墩下麵一滑,跪伏在地道“太後,使不得。若有差遣還請示下,老臣定然照辦。”
他如此答話,並非是單純受了感動。趙伯修是老了,也確實病著。可他一不糊塗,二也沒病到那個地步。不過若說昨日他請辭不朝乃是不願給錢氏逼他廢長立幼的機會,是一種消極抵抗的做法。今日這一跪則是因為僅在半天裡,在京的太子黨人就紛紛前來告急,早在龐敬登門拜訪之前他就將朝會之上的潰敗聽完了無數遍。他憎惡錢無咎、宗朝興的囂張,擔心殷清正會壓倒天平,同時也為封厲不能及時回京控製局麵而感到遺憾,他替鄧宣捏著冷汗,他擔心封虯會因為威逼利誘而倒戈。但到了最後,他還是做了決定,答應了龐敬今日會登殿拜見太後,給了他這樣一個“立功”的機會。
“叔祖翁,您眼看著便是四朝元老,又是趙家宗親最年長者,因此您若是不來,有些事是很難抉擇的。”錢氏美眸流轉,竟然向著階下輕輕行禮。此舉雖隻是麵對趙伯修,但後麵的大臣們卻因為避無可避,俯首跪倒了一片。
此時趙伯修已經了然,一切轉圜都是不可能的了。於是他形如朽木的身子艱難地叩了個頭,又強用雙臂半拄半攀著花梨繡墩站起,接著先衝錢氏躬身再禮,又轉向群臣拱了拱手。
“諸位,老朽還有半個月便整活了一百歲了。”嘶啞的聲音從趙伯修那乾癟貼服的雙頰中擠出,雖然已經沒了多少中氣,但咬字吐詞還是叫人都能聽得清。“賴上天恩澤,祖宗保佑,陛下信賴,禮部尚書這個位子我一坐就是一個多甲子。這年歲可不算短了,恐怕要比在座所有同僚的年紀都要大。”
群臣中以龐敬為首,立刻響起了一片應和之聲。雖說他們幾乎全是後黨的人,但大多數都是這二十年裡提拔起來的,年紀最大的不過也隻堪堪花甲,對於趙伯修這句“倚老賣老”的話當然隻有讚同。而且就連龐尚書都張了口,大家哪裡還有顧忌。
“老臣的年歲並沒有活到狗身上去,人事還是懂的。”趙伯修這句話說的不算客氣,但一臉褶子卻是笑的很謙虛誠懇。錢氏站在階上,臉色閃了一閃,卻又恢複了溫婉的樣子靜靜聽著。
“太後今日叫了老朽一聲‘叔祖翁’,這是先王在世時都未曾有過的恩賞,簡直叫咱受寵若驚。”
“叔祖翁,您老是趙家嫡脈宗親,可莫要如此客氣。”錢氏聽他那樣講,立在階上又追補了一句,刻意地又添了三分孝心道。
趙伯修轉身又拜,接著提足了渾身的氣力,儘量大著嗓子道“儲君大位之事,臣無異議,一切請太後循祖例定奪。”
這話說得雖然乾脆,但“循祖例”三個字仍是叫錢氏聽出了老狐狸的不甘之意,於是她笑容更甚,有些裝糊塗地問道“您老是禮部尚書,這祖製您早已爛熟於胸,況且眼下朝中大小事物皆有安排,唯獨禮部一乾要緊大事仍未派遣,不知您這身子可還能撐得住?需不需調些能吏遞補入衙,給您老打個下手?”
“臣老邁昏聵,雙眼已難視物,雙耳亦近失聰,自覺力難從心,那些大事部下年輕人都可辦得,並不需老朽在一旁錯令昏指。請太後準臣辭去尚書職,致仕歸家。”
錢氏聽了這明顯推脫的話語,心中冷笑,心道這大事你可走不脫,哪怕你瞎了啞了,也必須坐在那裡,否則我拿什麼來絕人之口?她篤定主意,不再與趙伯修辯嘴,朗聲宣道“著太子太傅,禮部尚書趙伯修,進太子太師、開府儀同三司。另內府撥銀二萬,金一千兩,絹四千匹,於十五日後設宮宴,特準在京七品以上官員攜眷入禁,為老太師賀壽!”
朝會散了,很快全城就都知道了半月之後宮裡要再開大宴,為百歲老臣趙伯修賀壽。可上至大臣下及百姓,卻無一不在心裡泛起疑問。唐王趙宏之死尚未及百日,且儲君新傳罹難,在這個當口上如此操辦,王後究竟是作何打算?
不僅是天玄城中,此時天下幾大王族,一切世家門閥中幾乎都有知覺敏銳之輩,感受到了那山雨欲來的沉悶,他們知道五月初五那第一聲霹靂的後麵,定然還有著無數的滾滾悶雷即將到來。龍虎之輩期盼天下大亂,妄圖借此吞吐風雲。而久居安逸之流則是忙著祈福求禳,以圖在驚濤駭浪中逢凶化吉。
夕陽朝著西祁山落下了,泛著金波的玉湖依然平靜,兩個身著白衣的尹家青年待在齊天崖的腰上,一個忙著用手裡的毛筆在絹帛上寫寫畫畫,而另一個在眺望湖麵許久後,帶著遺憾與疑惑的口氣對同伴問道
“師兄,二十幾日了,你說那對祖魚到底去哪兒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