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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阿芙的網 上》(1 / 2)

天玄烽煙錄!

趙伯修暴斃家中的消息從齊恩坊逸散而出,幾乎連半個時辰都沒用上,就在這座百萬人居住的大城中傳遍了。可也就是因為這速度過於匪夷所思,待到傳進消息最不靈通的那撥人耳中,早已變成了類似“大唐王室遭遇詛咒,重要人物接連橫死”這樣的話。

百姓們的想象力是最豐富的,一下子就能從這個標題聯想出去,然後掰著手指就開始數起來天玄宴上的唐王和一乾宗親重臣,然後是護國柱石老將軍齊太行,接著是太子在秦國邊境傳來了死訊,而且還捎帶上保護他的白化延大將軍也性命垂危。現如今這種趙家輩分最長,最德高望重的趙伯修在這場全城皆知的宮宴開始前一刻又死了,就更加坐實了這詛咒的真實性。於是這樣的說法又從天玄城那高聳的城牆邊上再次向內城湧去,如同一道道無形的浪。

錢太後仍在澄碧堂中坐著,目光虛虛地望著地上原本擺放焦屍的位置,手裡的一方素絹裡包著那條被清理乾淨的織金索。

近二十年了,她曾無數次見過這條金索掛在趙淳的脖頸上,這是辛百複當年在第一次對太子下手未果後,趙宏在一次探望時為兒子親手戴上的。當時自己也在身邊,因此對這玩意絕不會認錯。如今這東西在焦屍中纏著,按趙淳的性格,定然不會將父王生前賜予他的這等寶物輕易破壞丟棄,因此也就成了證實焦屍身份的最好物證。

但……那塊玉令牌呢?那塊傳說中蘊含神力的山河寶令呢?到底是被什麼人從這金索上給拆走了?

門輕輕地開了,錢氏虛望的眼有一瞬間恍惚,她以為是剛走的那幾位後黨重臣又有人悄悄返回,向自己做什麼私下裡的邀功請賞,結果定睛一看,原來是阿芙。

“小姐,趙伯修死了。”阿芙的麵容仍是以往那般的平和,可口中這幾個字說出時,聲音中明顯也是在壓製著顫抖。

錢氏的目光更虛了,但卻是沒有立刻回話,隻是將手裡的金索輕輕地握住,沉默良久,吐出一句“知道了。”

就像她的語氣一般,這一刻她的內心確實是無力的。因為伍裡安與明月使的內鬥,她為了防止在京的明月樓被策反生變,用錢無咎的重兵配合宗度暫時鎮壓住了他們。但因為易、侯這兩個碩果僅存的明月使也被虎賁旅斬了首級,也叫她一時間無法在俘虜中甄彆出可以為自己所用之人。這不免讓她又想起了剛死不久的辛百複,輕聲歎了口氣。

“唉,阿芙,現在我們就像瞎子,太多的事情都隻能等到發生了才從風裡知曉,不是嗎。”

“小姐……需要叫幾位尚書和無咎將軍他們回來嗎?”

聽見阿芙的話,錢氏的目光竟然沒有任何變化,似乎這些人都無法讓她的無助找到依靠。她將絹和金索輕輕放在桌上,說出的話帶著些冷笑,也是輕飄飄的“嗬嗬……他們,他們也都在風裡呢。”

攤子又大又亂,也怪不得一貫心機深沉的錢氏眼下也顯出一點兒頹色。京中八成官員連帶著家屬早已在宮門外候了許久,離得又不遠,如今想必也已聽說齊恩坊趙家出事了,恐怕那局麵宗朝興一時間都未必能應付得來。更何況右錦麟軍中那幾名宗親統領,雖然之前迫於錢無咎的壓力,暫時表示了對後黨的效忠,可如今趙伯修這麼不清不楚地死了,也難保他們不生出什麼亂心來。除了進城護衛的這一支人馬外,剩下那幾萬人即便不會造反,可即便是軍心潰散,各奔故裡的話,也是一件極麻煩的事,那可是會起連鎖反應的!再有就是朝中的高官們的心思,會不會因為趙伯修之死再度生出波瀾?方悼剛被自己當朝氣死,趙伯修又如此下場,眼下就算長了一百張嘴,她說此事與己無關,可又有多少人會相信?若是這些掌握著話語權的重臣們起了二心,那這剛剛安定的朝局,恐怕就又該亂了。

“阿芙。”錢氏揉了揉額頭,輕聲喚道。

小小的瓷瓶兒遞了過來,那是融州貢來的定神香,阿芙看見錢氏的模樣,體貼地說道“小姐,您先緩緩,事情既然出了,總歸要想法子解決,也不在這片刻之際。”

錢氏拔開瓶塞,用手趕著那股幽香到自己的麵上,此物確實有效,須臾間,錢氏便覺得耳中的嗡鳴漸漸散了,眼睛也清明了許多。可就在這時,她的眉毛再次擰出了一個更大的幅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衝著阿芙急道“不好!我竟糊塗了,快叫錢無咎派人去封宅和鄧宅,還有碼頭!鄧宣曾報封厲今日抵京,為趙伯修祝壽。一定要查清此刻他在何處!”

阿芙也被錢氏突然的臉色給驚了一下,但還是反應得極快,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安慰道“小姐,莫急,我這就去通知無咎將軍,您且寬心,城門眼看就要關了,封厲想必早已到了城中,走不脫的。”

正如錢氏預料的那樣,阿芙的身影出現在宮門處時,正看見宗朝興帶著一隊人馬被困在如潮的人群裡,那些官員原本都是來參加趙伯修壽宴的,可就在不久前,居然從齊恩坊傳來了老尚書暴死家中的消息,直叫他們當場就亂了套。一些激憤的立刻就要進宮麵聖,請錢太後做出解釋,這些人言辭激烈,甚至臉皮都要抵在宮門上了。宗朝興當時的確也是一驚,雖然不知那消息是真是假,可跟著錢無咎也混了好些日子,他們老錢家做事的手段自己當然了解。隻不過這時麵對人潮洶湧,他來不及多想,便命令手下把那一群要說法的人給抓了。這當然是個昏招,宗朝興立刻就後悔了,因為那些被抓官員好些都是奉旨攜家眷來的,見夫君被按倒,那些官太太們立刻也不顧什麼禮節矜持了,紛紛就撲上去搶人,那些禁軍原本就不是宗朝興的手下,抓些闖宮的人倒是可以,但對付婦女甚至孩子他們可不願去做,隻像拔河一樣與數倍於己的家眷們撕扯著那些官人的身子。女人們扯不回丈夫,有的便開始哭嚎,一個兩個很快就連成了片。此時另外的一些懦弱派官員趁亂又開始跪在宮門哭趙伯修,而他們的夫人卻比爺們更勇武,竟然加入了幫助前麵那一批姐妹們與禁軍奪人的隊伍,麵對這些釋放了本性的和義憤填膺的女人,大唐最精銳的禁軍們一時間居然還隱隱落了下風!

這些官太太平素也都算舉止得體,但如今卻全如同個頂個的巾幗豪傑。阿芙靜靜地看著這場鬨劇,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警惕——那可是禁軍,這些女人居然豁出去命保護自己的男人,而他們的男人豁出去命又是在為了什麼?京裡近日的平靜恐怕也不是真的如同表麵看起來的這樣,那些不再上書的官員,那些對錢無咎垂首的將校,他們是不是心中從來就沒有服氣過?阿芙不知道,這些其實都是錢氏從來對她也不曾將過的心緒,或許是潛移默化,或許是設身處地,此時竟然幾乎相同地在她的心中浮現了。

一直隨著阿芙的那個小黃門被喚過來了,聽了幾句耳語後,急急忙忙地登到宮門上方的城樓去,扒著牆垛子衝下麵那片混亂喊道“太後有旨意,你們都聽了!”

連著喊了三聲,洶湧的人潮才漸漸消了聲,隻是那些被纏繞交叉的手腳卻仍舊不肯分開。宗朝興正了正有些歪斜的頭盔,推開麵前護著自己的親兵,大聲喝道“都他媽的放開手,跪下聽旨!”

沒人理他,此時所有的眼光都在盯著那個小黃門,而城頭上的小家夥也不知是之前用大了力,還是被這幾百雙密密麻麻的眼睛盯著有些發怵,竟然宣旨的聲音明顯是顫抖的。

“太後口諭朕已遣人至齊恩坊探詢問喪,宗朝興領一百軍隨行。若切實,則行國葬。請諸卿稍安勿躁,移步宴園等候。諸位大人,宗將軍,領旨照辦吧。”

與此同時,阿芙的身影也恰好從宮門走出,隔著不遠對宗朝興擺了一下手,當時就叫他領會了意思,隨即便站起身來,對禁軍們喊道“快,照太後旨意辦差,把刀都收起來,把大人們請進宴園中去,好生對待,否則老子待會回來饒不了你們!”然後轉臉再看阿芙,這次得到了一個輕輕的點頭,便知道自己確實做對了。

近千人的隊伍雖然在方才混亂得一塌糊塗,可還是很快就恢複了秩序,排著隊哼著粗氣被太監們領著,在禁軍隊伍中翻著白眼進了宮。他們在路過宗朝興時,麵對這位刑部尚書之子,大內禁軍統領假惺惺的拱手時,十分默契地沒有一個人望向他,當然更不可能回禮。在這些儒生的眼中,他們是奉旨入宮的,而且太後方才的口諭也是極為和緩的,並沒有任何怪罪他們的意思,這條出身高貴的看門狗即便再裝腔作態,也無法彌補剛才粗暴領兵阻攔公卿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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