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虛閣!
自沈溪若死後,世間關於她的流言蜚語也隨著她的離去一同沉入湖底了。
生前說她以才貌自恃、空有其表的公子們一時間紛紛誇讚起她來:“公主姿容可睥睨天下美人。才高骨傲,著實令我輩男兒汗顏。”
然身死萬事休,死後的美名於她又有何用?
與此同時,五國的名門世族,達官貴人們皆愁容滿麵,一腔憤懣,更有勝者如喪考妣。
若遇人詢問有何憂愁,則異口同聲答道:替北筱國三公主痛心罷了。
其中原由個個心知肚明,如此回答不過是為了掩蓋自己的不堪,亦或者掩飾萬民的不堪。
而沈溪若的死又恰好成了他們動不動就體罰下人的借口,倒是省了不少心。
尤其是東淩國的權臣肖允破肖大人那悲傷勁兒可是眾人皆知啊。
他整日痛坐家中以淚洗麵,這不足足半月沒上朝了。
簡直比北筱國帝後還悲慟。
……
“齊關哥哥,可能會很疼,你忍著點啊,千萬彆叫出聲,不然被大人聽見了又得挨打。”楚玉娥細聲說著,並借著微弱的燭光,小心翼翼地給齊關上藥。
她自己也不清楚這是第多少次給他上藥了,這人往往是舊疤沒痊愈,新傷又來了。
思及至此,不免心痛難忍,眼淚不停地滾了出來。
齊關緊咬著牙趴在柴房的一堆薪草上,後背全是棍子的痕跡,血肉模糊,看著著實讓人觸目驚心。
瞧見楚玉娥流下眼淚,他反倒伸手幫她擦掉,嘴角掛著一抹笑安慰道“玉娥不哭,我沒事。一點都不痛。”
他和楚玉娥都是肖府的下人,一同進的府,因為很是投緣,便彼此照應著。
如今他已及冠,英俊健朗。而楚玉娥也到了二八年華,出落得眉清目秀的。兩人看上去很是般配。
本盼著攢夠銀兩出府,結為連理。但不知為何肖允破這一年來脾氣變得特彆暴躁。尤其愛針對齊關,平日裡不管齊關有無過錯,見著他就棍棒伺候。
從而導致了楚玉娥經常在柴房給他上藥。
今晚肖允破又在院子裡拿齊關出氣,拳頭大的棒棍就這樣使勁往齊關身上打,嚇得所人大氣兒都不敢喘。
府中人人自危,生怕引火燒身,更彆說上前求情了,權當作眼瞎。因為隻有如此才能活得長遠些。
“齊關哥哥,我們離開肖府吧,長此以往性命都得賠上。”上完藥的楚玉娥語重心長的說道。
每一次見齊關被打,她都是躲在人群後麵緊緊捂住嘴巴,任憑整顆心揪作一團。
楚玉娥也極想衝出去替他挨打,可她知道那樣做隻會適得其反,隻會害死他。
“大人是不可能放我走的。”齊關低歎。
他也不是沒想過離開,可如果真走,恐怕日日夜夜都要擔驚受怕,一生顛沛流離。
“為什麼?”楚玉娥不解。
齊關坐起身來,看著她,眼裡滿是無奈。
見她實在是好奇,他便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垂眸不語。
楚玉娥雖然不解,但她相信齊關不肯說定是有他的道理,她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隻是環住齊關腰間的手緊了緊,就讓她這樣抱一會兒他,一會兒就好。
過了良久,楚玉娥才離開柴房。
那一夜對齊關來說似乎格外的漫長。
燭火早已熄滅,屋內屋外全是黑壓壓的一片。
齊關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日找到大巫,讓他得償所願,隻有這樣或許他才有活路,才能給玉娥一個安定的家。
還未到卯時,齊關就已醒來,拿起佩劍匆匆忙忙離開。
可都尋了快大半年了,仍舊毫無頭緒。
然為了他手裡的丹藥,齊關知道哪怕是黃泉碧落,肖允破也絕不會罷休。
等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肖府,就被人喚到了書房。
原本雅致的書房變得一片狼藉,好似被窮途末路的匪人洗劫了一般。
屋內那個年近中年,肥頭大耳圓臉,留著八字胡,身材矮胖的人就是肖允破,一看他那油膩的全身就知道平時沒少謀財害命,天生一副缺德樣。
“大人。”齊關半跪著,心裡很是忐忑。
肖允破厲聲問道“還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