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虛閣!
等宮人把碟筷收走後,他五人又凝神端坐著。隻是長孫成玨和沈溪楠身子略向後傾。
“飲。”
禮司大臣話一出口,七個太監依次把青樽放在他們麵前的桌案上。
酒是同菜食一道上的,但有酒無杯而飲是大忌。
“斟酒。”席上一直不曾開口的婦人此時對那七名太監說道。
七人樽裡的清酌皆是盈而不溢。
老者佝僂著身子,拄著拐杖離席舉樽,其餘六人也紛紛起身避席。
朝老者彎腰作揖後,他們學著他的樣子,將青樽裡的酒倒出一點在地上,以祭謝天地生養之德。
而後也都用袖子掩著嘴小呷一口,老人的酒尚未飲完,沈溪楠、扶塵等人見狀也不敢多飲。
萬俟書素來愛酒,他心想:總不能這點酒要喝個兩三次吧,那顯得多小家子氣呀。且這青樽本就小,不想飲儘都難,所以他很是豪邁的將那樽酒一飲而儘。
剛美滋滋地喝完,就聽見老人說:“再飲。”
等了半天也不見太監來斟酒,這下好了,酒杯裡啥也沒有,要怎麼飲?他感覺自己好似一個正要被淩遲的罪人,登時冷汗岑岑。
而此刻,同他一樣的還有顧南淵。
萬俟書見他也麵露難色,遲遲不舉酒樽。仔細一瞧,果然酒也喝完了,想來應是先前仰杯而儘了。
顧南淵雖說不嗜酒,可他倒了大半在地上,這不往嘴裡一送就沒了嘛。
他轉頭,正好對上了萬俟書的眼神,看他酒樽空空也猜到了為何,四目相對,一時間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惺惺相惜的感情。
真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他倆怎麼也沒料到小青樽裡的酒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飲。
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婦人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朗聲說道:“給東淩國三皇子、百溪國二皇子斟酒。”
太監又往他們樽裡倒了少許酒。
這次萬俟書仔細看了看,確定老人是一飲而儘後,才心有餘悸地將酒喝完。
”與人飲酒時,小口細品是為禮。“老人入坐而言。
“諾。”
萬俟書和顧南淵兩人隻覺甚是尷尬,之前還彼此看不順眼,此時卻同是天涯淪落人。
隨即,禮司大臣五宣:“言。”
五人坐正後,婦人從袖中拿出一個黃色折子,走到正中間的位置。
“今日有幸得與在座皇子一同踐禮,實為五帝厚愛。折上有三惑,望諸位出言相解。”
“諾。”
“第一惑:天燥熱,有一新婚婦人踞屋內而衣衫不整,其夫歸家,悄然於戶外視之,憤然離去。告父曰:‘婦無禮,請去。’父該應允否?”
顧南淵不及細想便答道:“自該應允。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此婦衣衫不整,有失婦容。”
正當他為自己的回答洋洋得意時,卻聽扶塵說道:“否。一來天氣燥熱,衣衫嚴實不易於消暑。二來屋內無人,踞坐也無傷大雅。不必小題大作。”
“哼,此言荒謬,所幸是其丈夫親見,若被旁人瞧了去,徒惹口舌不說,還有損家風。讓人誤以為是粗鄙的娼家。”顧南淵說這話儘是傲慢與嘲諷。
扶塵自然不會讓他這般猖狂,便還嘴道:“二皇子之言恕我不能苟同,若女子在自個兒屋裡還要拘謹,且不是顯得家主不通人性卻食著人間煙火嗎?”
顧南淵還欲說點什麼,卻見老者用拐杖在地上敲了兩下,這才住口。
“南笙國六皇子那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懂呢?”台下的一年輕男子拽著另一男子的衣角問道。
“欸,你這都不知道?這和活人說鬼話是一個理兒。”
“哦。原來如此。”男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今兒並非讓諸位辯論些什麼,隻須說出自己的看法即可。”婦人用有些生硬的語氣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