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沈小姐被人暗戀了?!
她裝模作樣的論述,沈盛不接她的話,隻道“你今日去裁縫鋪子取來的衣裳,可好看啊?”
“嗯,好看。”
“即好看,以後每換季,便喚那裁縫過來,為你縫製新衣裳,可好?”
衣裳幾套,是何款式,沈紅綿全然沒放在心上,為了不拂沈盛好意,她隻好乖巧的點點頭,轉而又道“哥哥,你說我剛才講的對不對?”
沈盛頭疼,隨口道“什麼?”
沈紅綿侃侃而談,道“我是說,哥哥你雖是太醫院院判,也不過是個醫者,而醫者最大的職責,就是治病救人,可現下因為端寧帝要回來,攀附權貴的人都跑咱們府上巴結來了,這還不是世風日下,可悲可歎嗎?”
知她說的不錯,沈盛垂眸,滿眼皆是時令菜色,他卻沒了入口的欲望,遂放下筷子,揩淨唇邊,將棉布帕子放回桌麵,頗有高潔之風姿,道“天子腳下,人人都想光宗耀祖,送禮,實乃投石問路,拉進關係的利器,有何奇怪?亦無甚可悲可歎……”
他話鋒一轉,側目道“你若用完飯了,便回房去,或是尋得話本子來看,或是尋得針線女工來做都好,莫要在這裡磨牙,去吧。”
這曆朝曆代,官員送禮成風都不是什麼好現象,如此下去,貪腐頻發,國家敗亡隻是早晚的事情。
沈紅綿心裡道,這般事情,萬歲爺都不管嗎?她轉念又想,應不是不管,隻是太子李銳明突然薨了,他還在傷心中吧。
想到這心裡又是一動,歎道,我怎地將林姐姐的孩子給忘了!
這些日子,她在閨房渾待,人也鬱悶,居然將林慕姝死前把孩子托付給她的事,忘的一乾二淨了!
想到這,放下筷子,禮也顧不得行,起身推開門,喚了冬葵,主仆兩個疾步離去了。
元冬推門回來,小心翼翼的道“老爺,您又教訓小姐了?”
沈盛搖搖頭,清瘦的下頜線緊繃,他將桌上握緊的手又鬆開,沉聲吩咐道“近日多盯著小姐,她每日幾時出府幾時歸來,去了何地與何人會麵,都要向我逐一報來。”
元冬不解的問道“老爺,這是為何?我看小姐被關了好幾日,剛放出來,對您乖順……”
“住口!”
此聲已含薄怒,徹底將元冬的心思從冬葵那裡拉回來,俯身低頭再不敢直視沈盛狹長眼眸,連忙瑟縮道“小的失言,請老爺責罰!”
沈盛心中清楚,沈紅綿是個重情義又心善的性子,剛才急急出去,定是琢磨了什麼事情。
他道“你派人盯著小姐,如若發現她有不對,打暈帶回來即可。”
“是!”元冬再不敢有一絲絲怠慢疑惑,麻溜兒的退出門去,喚人去了。
翌日,沈紅綿出來逛街,見來回都有人跟著,便裝模作樣打道回府了。
因心裡的盤算,她自是不敢衝到前廳去質問沈盛,便在閨房裡待了兩日,到第三日夜裡,連誆哄帶威脅冬葵,要她天蒙蒙亮便穿上自己的衣裳,戴好鬥笠,先行出門引開那些人,這才換了丫鬟衣裳,一溜煙直奔大良街靖水樓去了!
這繡石榴橙色抹胸襦裙隨體隨身,雙平發髻又在耳後紮的甚穩妥,全身上下除了發髻裡的紅色絲絨小花朵,並無彆的配飾,她撩著裙子跑的腳底生風,不多時便闊步邁進靖水樓,單臂搭在櫃台上,呼呼氣喘道“茶,茶水!”
趙塵沛斂了驚慌,忙不迭站起來,倒一杯,遞過去。
沈紅綿接過仰頭一飲而儘,頗是豪邁的以袖口擦掉鬢角細汗,轉而兩隻手臂交疊,往櫃台裡探頭,聲音如同做了賊。
“哎,你把李世安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