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聽說達蒙病情止住了,本想喝個花酒,明日就返回達蒙,又怕失了達蒙人心,便連夜找了一夥紅服巫人,趕到達蒙來祈福來了。
這廝可笑做法,實乃愚蠢至極,李銳禎也不同他廢話,亮了身份,當即將人提出來,扔上馬,趕回來了。
沈紅綿不解的道“繡娘,我問你,為何這陳成都將達蒙拋下了,達蒙百姓卻還對他如此關懷?”
繡娘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隻是偶然聽三郎講過,他確實為百姓做過不少好事,三郎以前常說他是個好官,誰知道大脖瘟來了,他就跑了!”
讀書考功名,當官為百姓,話雖如此,可古往今來,有多少人做了官,便加重賦稅,中飽私囊,不管百姓死活?
說起來真是不計其數,而陳成,尚算有良心的,從他上任,便以手中權利,為百姓修個橋補個路,有案子送來,大抵也能公允判斷,所以,這些年達蒙百姓,對他印象都還不錯。
鼠疫來了,達蒙百姓讀書少,沒見識,可他到底是去過興安城的人,看出這不是好病,也怕被感染,所以,趁在疫情剛起來時,便收拾東西,拿上銀子,對外宣稱身體有恙,跑到四陽府去了。
達蒙百姓雖莽撞,卻也單純,對他這套說辭,自然深信不疑,縣令就是城鎮父母官,他們苦等陳成許久,見他此刻好模好樣的回來,自然覺得有了依靠。
這正中李銳禎所料。
達蒙山高皇帝遠,百姓們見過最大的官,便是縣令陳成,是以,他說一句,應比旁人說十句還管用。
眼下消滅鼠疫要緊,不是治罪的時候,李銳禎朝著百姓微抬剛毅下頜,示意他說話。
陳成輕籲口氣,轉過身來,道“我身體已經痊愈了!所以回來和你們在一起!”
剛剛發聲的大漢又道“陳大人!這祈福的人可是你派來的?”
“是我!”
底下又要騷亂,陳成連忙道“你們彆急!這事兒錯在我!咱們這個病,不叫大脖瘟,叫鼠疫,現在朝廷派人來,就是專門給咱治這個病的!”
他喘口氣,將臉上雨水抹了,繼續道“我沒回來時,朝廷要你們怎麼做啊?”
一個婦女道“他們把我們圈在屋裡,好幾天不許我們出門!”
另一個婦女道“就是!我關我家狗都沒這麼嚴!”
沈紅綿噗嗤一聲便笑了。
陳成又道“劉家大嫂子,話不是這般說,這鼠疫,最怕就是人群密集,一個傳一個,今日,是我做錯了,將你們都從家裡叫出來,你們快些回去吧!”
底下交頭接耳,須庚,有個年輕人喊道“那這鼠疫,啥時候能徹底治好哇?”
“這……”
眼見陳成答不出來,連夜趕回來的尚洪邁上土台子,站定後拱手彎腰施禮,道“諸位!我乃是戶部員外郎尚洪,這些日子據我觀察,見你們糧食短缺,我已經去過周圍臨鎮調糧食,後日便會送到,你們放心!這鼠疫不治好,我們便不離開,我們不離開,你們就有糧吃!”
底下默不做聲,陳成道“都回家去吧!不用乾活還有飯吃,此等好事,哪裡去找!”
如此,人群由兵卒看管著開始分散,繡娘道“沈姑娘,我看台子上的那位大人,正在看你呢。”
沈紅綿墊起腳尖,定睛一瞧,隔著人流,正和李銳禎視線相接,想起石海的囑咐,甚覺不妙,扯起繡娘,轉身便往回跑,邊跑邊道“不好啦!我們快快回去!”
繡娘與她同跑,道“怎麼了?”
“哎呀,你不知道,李世安,就是你說的那位大人,不許我出來呢!”
繡娘道“他已經看見你了,你現下回去,豈不被他逮個正著!”
也是啊!
想罷,調轉腳步,扯住繡娘,急忙往她家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