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她便隻能默著,心裡又有些後悔,不該傻唧唧的湊到他跟前,現下這情況,進退兩難了。
默了須庚,他突然道“等朱旦要的草藥找到,我們便啟程回興安,那糕餅,”他頓了頓,才問道“你還想吃嗎?”
沈紅綿正琢磨以何理由退身出去,聽他問了,懵懵地回“什麼糕餅?”
他坐著,她站著,隔桌而對。
她垂著眼,不知是真沒聽懂,還是扮無辜,總之,白淨淨的讓人想咬一口……
他眉頭皺的更深,沉聲道“上次石海送回來的糕餅。”
那糕餅綿密軟糯的滋味兒,吃過一次便忘不了。
繞是如此,沈紅綿也不敢與他得寸進尺,搖搖頭道“不想吃了。”
“達蒙與興安萬裡之遙,此次回去,興許你有生之年都不會再過來了,真不想吃那糕餅嗎?”
二人對視,他眸子又黑又深,叫他望著,沈紅綿越發自責,雖然那天和繡娘說話,她已經認定夏雙燕嫁給郭紹才是天下正道,但此時卻忍不住愧疚,走過去,將兩隻小手塔在桌沿,試探地問道“假若你回了興安,發現有些事情變了,你當如何?”
他仍舊靠著椅背,抬眸看著她,道“何事會變?”
就是你和雙燕姐姐的婚事呀!
話欲脫口,又生生咽下肚,沈紅綿道“我給你打個比方,你看,今日我還覺得你買的糕餅好吃,說不準,明日我又覺得旁人送的糕餅更可口,人是會變的,你究竟明不明白呀?”
她以糕餅做比,為了說明,夏雙燕早已心有所屬。
那人姓郭名紹字幻之,他早已知曉,在她還未回興安時他便知曉了。
更有甚者,和羅香的來源、用法,都是他派人傾囊相授於郭紹,是以,他和夏雙燕的婚約,才會拖了那麼久。
但現下,既然裝了,便要裝到底。
他狀似無謂的道“糕餅而已,你若想要,隻管說來,我都買給你,也無妨。”
沈紅綿心頭一動,不知該說什麼了。
自打南下,除了繡娘的陪伴,臨鎮買來的糕餅,往前想,路上他的照顧也是無不儘力,便不提這些,在興安時,他將拍賣購來的玉扳指還回,又帶自己去司馬府見福臨長公主,還有那日在五花山遇到歹人,也是他出現救了自己。
還有,剛回興安那時,林姐姐要生產,接生婆子和大夫也是他找來的……
樁樁件件,都不知他幫了多少……
夜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沈紅綿便琢磨,受他恩惠越多,便是虧欠他越多,長此以往,如何還能幫雙燕姐姐毀婚呢?
如此琢磨了,沈紅綿便旁敲側擊問了繡娘夜叉是何樣子,又將張三叫來,請他講了北麵深山的地勢,畫了圖,塞進包袱裡,又跟繡娘借來披風,便要上山為朱旦尋藥,張三道“你一個人去,定然不行的,那山裡常有野熊出沒,你若遇到,小命都沒了。”
沈紅綿從懷裡抽出李銳騫所贈銀刀,笑道“無妨,我有匕首護身。”
張三急道“你那一把小刀,能當何用?你還是讓我和你一起去吧!”
此番給朱旦尋藥,沈紅綿最不想讓李銳禎知道,便道“這些日子你常跟在李世安身側,隻怕你與我同去,會引起他懷疑,所以你還是彆去了。”
說罷,係好披風,又不忘囑咐“若你們二人還以我為朋友,待到李世安發現我不在時,替我隱瞞兩分,我便深謝了。”
繡娘跟到院子裡,擔心地道“那你幾時回來?”
沈紅綿邊往出走邊道“傍晚就回,莫憂心了,回去吧!”
她向張三借了馬,一路疾馳,不肖兩個時辰,便來在容山腳下,挑個草勢甚好的地方將馬拴了,揚起披風角,往深山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