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寧天下!
青梧殿,用作書房的偏殿。
“燕州……”李鳳寧手捧著一碗還在冒著熱氣的銀耳雪梨湯說,“近幾年應該是越來越好了吧。”
“怎麼?”坐在她對麵李賢倒是麵前隻有一杯清茶並幾樣細點。
雖然先帝遺詔中言及“喪期三月為限”,李賢仍然穿得十分素淡。一身白衣加上一臉疲色,竟使這位新帝看上去有幾分暮氣。相較之下,與她隔著榻桌而坐的李鳳寧卻精神很多。她一身黛色的深衣之外,冠、帶鉤和腰墜皆用了青色的水玉,配著依舊雋秀出眾卻沉穩許多的氣質,看上去分外招人。
“寧城之內街道乾淨,房屋整齊。城裡做短工的人,看上去穿得也挺厚實。”李鳳寧想了想,“我去過的尋常食肆,價格還算公道,菜蔬一類比安陽還便宜。普通百姓對太守也是稱讚的多。”
“是嗎。”李鳳寧這一番話,說得李賢眉頭直皺,“但是這兩年送上來的稅銀年年遞減不說,還左一道折子說水災,又一道折子求減免。”
李鳳寧微抿了唇,沒再說話。
李賢問起燕州見聞還能說說,再上麵的國家大事,她就不好隨便插嘴了。李鳳寧轉了轉眼睛,“蕭明樓也算乾得不錯吧。”
“跟著你胡鬨,就‘乾得不錯’了?”李賢平著聲調,斜睨了她一眼。
李鳳寧乾笑一聲,就當沒聽明白李賢的話中之意。“她派來跟著我那個,雖然領頭的校尉對我很不服氣,但在島上跟賊寇砍殺起來還是挺利落的。”李鳳寧說,“至少平時操練兵士這個,並沒有偷懶。”
“她要敢隨便派幾個膿包給你,當初母皇也不會單單把她從蕭家提溜出來。”李賢目光一冷,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那個什麼隱島,真像你折子裡說的?”
相比起明麵上誰都能見到的折子,這個李賢問的自然是另一種隻有她能看到的。
“這座島離渭陽隻有幾十海裡,是個新月的形狀。”李鳳寧放下湯碗,用手指在半空中比劃出個大概的模樣,“仔細搜下來之後,肯定不是個私倉那麼簡單。地麵的石板下頭都是一層石灰一層碎石地填了好多層,有些地方還裝了門窗。那些屍骨我叫了幾個仵作去看,都說是死了有近百年了。”
李賢抿了口茶。“近百年……”李賢的聲音有點悠長,“民宗皇帝的時候,謝家的確是不安生。”
“我也猜是那時候的東西。”李鳳寧點點頭,“當時抄家居然沒抄出這個來。”
作為李氏族人對於“造反”有著天然的敏感。李鳳寧的學識又不算差,當然知道過去的這一段。
“不就便宜你了?”李賢自然知道李鳳寧在那裡發了一筆橫財,卻十分地不以為意,“那些東西你彆急著到處散,先捂一陣再說,省得招眼。”李賢耐著性子細細解說“等封了爵再說。”
封爵時可不止光給個頭銜,一應的規製物品之外,還會有一筆銀子一起賞下來。
李鳳寧眨了眨眼,“哦。”
見李鳳寧老實聽話的樣子,反倒是李賢似乎有點不太好意思,又和緩著語調多說了句,“你的爵位要過一陣子,沒那麼快。”
“姐,要不就先不要封了吧。”李鳳寧說得十分認真,“我還想出去看看。頂著個爵位,什麼事都做不了……”
“人家削尖腦袋都要求的東西,你倒還嫌棄起來了?”李賢臉一拉,“你給我乖乖待在京裡,你要去的地方我已經定好了。”
“什麼地方?”李鳳寧連忙問道。
李賢淡淡來了句,“軍器監。”
李鳳寧眨了眨眼。
軍器監?
不就是養養戰馬,做做兵器、軍服的衙門?
雖然馹落在邊境上虎視眈眈,這個衙門才沒有被廢置,可實際上因為赤月好多年沒有開過戰了,軍器監一直是個冷到不能再冷的衙門,就李鳳寧印象所及,那裡頭人好像都是不齊的。
眼下又不像是要開戰的樣子,叫她去軍器監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