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樣的“實話”,顯然並不適合對著他的妻主說。
因為……
“你去那裡乾什麼?”李鯤勃然大怒,“不是那個蠢貨,我能有今天?”
芮氏隻能默然無語。
“說啊!”芮氏的沉默換來李鯤愈發強烈的怒火,她甚至順手抄起一隻手邊的酒瓶朝芮氏砸了過去。
然後,“哐”一聲的大響,酒瓶砸在門柱上,碎片四散飛濺。隨著手臂上閃過一陣熱辣辣的感覺之後,芮氏便聽到一直跟在他身後裝啞巴的小廝驚呼,“郡君——”
他低頭一看,一片鮮紅色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袖子上,然後迅速擴大成一片。
但是,他沒覺得怎麼疼。
芮氏看了眼落在他腳邊的碎片,又抬頭看向眼神中閃過一點愧疚的李鯤。
就算她現在嗜酒成癮,也不至於砸不中這麼近的他。所以她扔的時候瞄準的就不是他,也所以碎片會劃破他的腳也隻是意外。
但是這種意外卻不知為什麼加重了他的疲憊,有好一會他甚至都不想開口說話,但是在顯然沒法把道歉的話說出口的李鯤麵前,他終於隻是輕輕一歎,“我去抹點藥。”
說完,他也不等她回答徑自轉身,即使眼角餘光瞥見她又再度陰鷙起來的眼神,也沒法叫他停下腳步,回到她身邊說些軟言溫語的話。
這樣的生活……
不,這樣的折磨,什麼時候才到儘頭?
什麼時候……
走出書房的芮氏,麵無表情地向自己的臥房慢慢走去。
長長的抄手遊廊對麵,有一個麵目陌生的女人朝他走過來。她穿著青色的官服,跟著管家卓平不急不緩地走著,然後在離芮氏還有一丈遠的時候停下來。
“郡君,這位是尚藥監劉雲榭劉主事。”
沒見過的生麵孔。
不過,一聽“尚藥監”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來見一見李麟,然後帶回去她的“瘋病”還沒有痊愈的消息帶回去就行。若是病情“加重”,宮裡還會賞幾帖藥下來,強灌下去之後總能得幾日太平的。
“見過郡君。”對麵那人恭恭敬敬地行禮。
安郡王再怎麼落魄,王君也不至於要搭理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因此芮氏也隻是“嗯”了聲略點下頭,便繼續朝前走去。
“四載未見,”擦身而過之後,那人仿佛與總管卓平隨口閒聊的聲音傳來,“亦不知殿下是否還記得我?”
“劉主事見過殿下?”
四載未見?
芮氏停下腳步。
四年前……
不就是李鯤落敗,李鳳寧登基那年?
那年,這個劉雲榭見過李鯤?
芮氏忍不住轉身過去看了看那人的背影。
依稀仿佛,的確是有點熟悉。但到底是誰……
然後,那個劉雲榭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突然轉過身來,朝芮氏拱了下手。
那異常流暢自然的姿勢仿佛與過去的某個人……
對了!
芮氏突然瞪大眼睛。
這人,這人雖然長了張完全不同的臉,但是她的姿勢動作,包括剛才的表情都特彆像一個人。
芮氏表情凝重起來。
“郡君?”小廝許是見他久立不動,奇怪地問了聲。
芮氏收斂起表情,繼續若無其事地向自己的主屋走去,心裡卻一片驚濤駭浪。
劉雲榭……謝雲流。
解百憂舊主為什麼會用假名出現在現在的安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