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前好像很強的樣子!
鏡靈心口的血在橘黃色爐火的映照下越發紅豔,她從口中吐出的話語也越發尖銳。
“好看的哥哥,你憑什麼認為靠著一腔熱血與膽氣,便能夠勝過他人十數年甚至是數十年的謀劃呢?”
“無畏的勇氣有時候與無謀等同,而莽撞的無謀者最終會葬送掉自己,甚至是他人。”
“好看的哥哥,你真的有想好如何去拯救這座城市嗎?這座名為荊玉的城市。”
鏡靈在明媚的火焰前優雅地舞著,暖色的光芒打在她純白的衣裙與麵龐上,將她照地分外好看。
可那般好看的人兒,此刻卻在說著極為冰冷的話語。
蘇言望著她,也聽著她。
他不知道如何去接鏡靈的話茬,因為蘇言從心的最深處知曉,鏡靈說的無錯,他就是那般的人。
一個隻有膽氣的無謀者。
一個等待者,一個順其自然者。
源將世界托付與他,他接過沉甸甸的人間界,用他莫大的勇氣。他始終明白,亦時刻明白,他要去拯救這個世界,但一切又正如他的師傅所言——你不知道你的敵人是誰,你也不知道你該如何去做,你所能夠得到的僅僅是一個空泛的名為救世的概念。
但蘇言在那時微笑著接下了,沒有猶豫,也未曾後悔,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即使失去了很多的記憶,蘇言依然知道,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然而,也僅是如此,也止步於此。
蘇言總是慢悠悠的,他總是在等待,在期許。等待轉機,期許奇跡。若等不到,若許不到,那他便會像姬染一般去燃燒,去將自己作為薪柴,作為換來轉機與奇跡的犧牲品。
這一趟荊玉之行,這一局與陸明玉的較量,蘇言亦是這般打算的。
他在回避去思考,去想象陸明玉有多麼的可怕,多麼的不可戰勝,因為他始終期待著,等待著一個契機,一個名為轉折的契機,他也一直相信著這樣的契機會到來,不疑有他。
“好看的哥哥,我在你的心中看到了足夠包裹住整個世界的善良。但是,你是否有想過,這樣的善亦在致使你駑鈍,致使你慈軟?”
不知何時,鏡靈停止了舞蹈,她擁住了蘇言,繼續地,輕聲說道“這樣的善,救不了荊玉市,更救不了你想拯救的。這樣無差彆的善意,有時便是無差彆的惡。”
蘇言的眼珠微微轉動,爐火在他漆黑的瞳中燃燒,他抬起頭,問道“你究竟是誰?”
鏡靈淺淺地笑了一聲,鬆開了蘇言,她的心口滲出血來,將她的白裙染成妖異的紅色。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長裙,在熊熊燃燒的冰冷爐火旁癲狂地跳起舞來。
蘇言仿若聽到了鼓點,樂聲,以及悲戚的鳴叫。
忽地,窗鏡外閃過雷鳴,群鳥飛過,大雨傾落,整個世界在蘇言的眼底飛速地旋轉,倒退,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鐘鳴,世界重新被固定。
“鐺……鐺……鐺……”
古舊的掛鐘在蘇言的頭頂奏響了三聲,指針的落腳點彰示著到了吃晚餐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