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魏元琦又要作勢發作,樗裡驊斜刺裡看了看他,眼神裡流露出阻止的意思,果然,魏元琦悻悻然止住不再說話。
樗裡驊看了看四周,見自己這方無論是兵士還是高雲策等人都是一副受辱的模樣,更有一些人攥著拳頭一付無處發力悲憤的表情。
樗裡驊回過頭,嘴角露出些笑意,抱拳對王鶴道
“王世伯明鑒,此番我等奉命去玉宵關,上司還未撥付軍餉,樗裡這裡倒有些銀兩但離千兩缺口甚大,世伯可否寬限些時日,待軍餉撥付,再給世伯賠償。”
王鶴摸摸胡須,皮笑肉不笑的對樗裡驊道“賢侄,不是世伯不通情理,隻是賢侄賠付的銀兩是要發給受損失的族人,隻怕是遲一些我也彈壓不住啊。”
這時人群中也有人喊道“就是,你們要是跑了我們找誰要錢去。”
“對啊,你們打仗死了,鬼來賠我們?”
樗裡驊默默的聽著眾人七嘴八舌說著這些難聽話,也悄悄的觀察著自己兵士的神情,果然看見兵士們憤恨之情已到了極致。
他仰頭看看天空,心道這雪已經下了四天了,也該晴了吧。
“哎”
樗裡驊歎了口氣,對王鶴說道
“王世伯,我軍確無餉銀,如何能賠你這麼多銀兩,您老人家看可有他法解決爭端,讓貴族鄉親滿意?”
“那就用軍糧頂債吧。”
王鶴用手哆嗦著摸摸胡須,眯著眼睛,盯著樗裡驊。
未料這時,樗裡驊軍中瞬間炸開了鍋,
“什麼,你們拿走了軍糧我們吃什麼。”
“老子們戍邊赴死,你們還要奪我們的軍糧”
“百將大人,不能給。”
“百將大人,軍糧給他們我們吃什麼,萬萬不能給啊。”
當這些抗議聲此起彼伏都聽不到哪個人說些什麼話之時,樗裡驊突然舉起胳膊。
眾人也知道主將有話要講,便紛紛安靜了下來
隻有一兩人還在說“不能給,給他們我們就餓死了”之類的話,但幾息之內便也都止息了。
樗裡驊放下了手臂,對王鶴恭敬的說道“王世伯,如你所願,我等會將軍糧奉上。”
說完,他轉身對一旁的柳郃說道
“命所有軍士列隊營前,每人將自己軍糧放置於隊列之前,違令者斬首。”
遂又轉頭對高雲策說道
“命民夫到後營糧草處集合,卸下糧車,將馬匹集中看管,民夫聽我令後攜糧草到前門。”
高雲策聞言深看樗裡驊一眼後,領命而去。
樗裡驊吩咐過後,便對著王鶴而立,也不說話。
王鶴見樗裡驊完全是一副聽命的模樣,倒是在心中有些覺得王虎小題大做,這等孬種,一看就是仗著貴族名頭的紈絝子弟,讓自己大雪天的親自出馬還真是不值。
想到雪天,他更是有些怨這樗裡驊沒有眼色,也不請自己去中軍帳內喝杯暖茶。
再一想,自己確實是欺負他到如此地步了,小孩子有些脾氣也是正常,不由的心情又一陣大好。
半個時辰後,除去高雲策領去監督民夫拆卸馬車的二十人外,剩餘軍中連同樗裡驊共八十三人均列隊營前,隊列前放著一個堆得兩人高的包袱山,包袱裡均是行軍的口糧。
樗裡驊對王鶴說道“王世伯,這些糧草可足以抵債?”
王鶴冷冷說道不足!
樗裡驊也不廢話,轉身便令柳郃讓高雲策將內營軍糧搬運出來。
隨著軍糧一袋一袋運到營前,樗裡驊便聽到自己軍士中已經有人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更有人開始大口的喘氣。
等到高雲策最後出來,對樗裡驊說“百將大人,軍糧已全部運到”時,隊列裡的軍士裡竟然有嗚嗚的哽咽之聲。
王鶴也聽到高雲策向樗裡驊所說的話,便不等樗裡驊說話,冷笑道
“樗裡賢侄,昔日你在總製府時也曾來我龍德縣公乾過,我王家對你也不曾虧待,今天總是你領兵無方才惹了眾怒,好在遇到了我,我也不忍心加倍責怪於你。
看你如此懂事,便饒了你去,往後為官做人,行走處事,切勿擦亮眼睛,年輕是好,但年輕也不能為所欲為,想惹誰就惹誰,一不小心踢在了石頭上,這受罪的還是你自己啊。”
說罷,便哈哈笑著的轉身離去,絲毫沒有了先前戰戰巍巍的老者之態。
老者身後一眾人等趕忙將糧草裝上車輛一一離開。
樗裡驊站在隊列前,嘴角依舊掛著微笑。
但他本來白皙的臉龐卻不知是因為凍的久了還是其他緣故,變得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