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氣道“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趁本……本姑娘心情好,臭道士,還不快走。”
“哎!好心當做驢肝肺。看你這模樣鐘靈毓秀,怎麼這麼刁蠻。難道大明女子都這麼彪悍,真讓人大跌眼鏡啊!”
“咦”,聽到這話,那女孩子有些驚奇“喂,你這人滿嘴胡話。莫非不是我大明人?哪來的蠻子?”
王實哈哈一笑,作個揖道“不可說,不可說!如此老道便告辭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哈哈哈……”
說罷丟下那女孩子,一搖三擺的出門去了。
小女子看著王實背影輕輕啐一口“哼,才不要跟你後會有期嘞!咦,這是什麼東西?”
女孩子無意中碰到一個按鈕,匣子哢嚓一聲打開了,緊接銀光一閃,嚇了她一跳。
她的手一抖,差點把匣子扔在地下,抬眼看去,裡麵竟然是一麵罕見的鏡子,照得自己臉上纖毫畢現。
女孩子瞠目結舌,沒想到此人沒打誑語。交給她的還真是一件寶物,頓時她有點不好了。
趕緊朝王實離開的方向看去,哪裡還找得到那人的蹤影。
“這這這,難道?本公主今個真的遇仙了!”
……
正在這時,月亮門那邊響起了一陣腳步。小姑娘趕緊把東西收進懷裡。
回頭看去,為首的一個小胖子氣喘籲籲的領著一大群人匆匆趕來,臉上有些慍色。
“大哥!”
“永寧,就你不聽話。讓你不要到處亂跑,萬一出了事,我如何向母後交代?”
原來來得正是小皇帝朱翊鈞,趁著休沫日,他帶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出宮到文廟逛逛,也放鬆一下自己的心情。
這幾天,朱翊鈞心情好了很多。慈寧宮風波後,本以為會遭到老師和太後嚴厲的責罰,甚至自己的皇位都要不保。
沒想到結果出乎他的意料,第二天,張居正提也沒提這件事情,仿佛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
忐忑不安中過去了幾天,依然沒有什麼不同,反而是禦膳房有了變化,每天都有大太監來請示小皇帝安排什麼膳食,再也沒有任何人乾涉他膳食的問題。
朱翊鈞也是一個人精,他立刻明白張居正不是不知道,而是做出了讓步。
這等於是變相的向他道歉,回想那天口不擇言,這讓小皇帝心裡反而有了幾分內疚。
說實話,朱翊鈞以前還是很敬重和信任張居正的,知道對方是真心為了他好。
張居正教授他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保留,學問和權術都是傾囊而授,讓他受益匪淺。
雖然這場風波已經消餌於無形,但師徒倆中間畢竟有了一道隔閡。就像心中種了一根刺,如果不拔掉,後果難以預料。
這小皇帝多聰明啊!他明白現在自己離不開張居正的輔助,想要坐穩這個位置,必須搞好師徒倆的關係。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向老師表達歉意。朱翊鈞便動起了心思,準備做些補救,緩和雙方矛盾。
思來想去,終於打定主意。昨晚上朱翊鈞特意寫了一幅字,還專門在落款上蓋上玉璽,連夜裝裱好了,讓張誠今天一大早就送到內閣。
當著眾大臣的麵,張誠慢慢打開卷軸,隻見上麵工工整整寫著八個尺許的大字——“起衰振隳,救時宰相”。
霎那間,張居正被感動得老淚縱橫,久久不能平靜。由此可見,朱翊鈞的情商多高,簡直就是個人精。
擺平了這件事,朱翊鈞為自己的手筆很是得意。心情也好了不少,恰逢休沫,朱翊鈞帶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出宮走走,這才有了此前的一幕。
一群喬裝打扮的太監宮女在旁邊侍候著,看著這些龍子龍孫四下亂跑,沒了平日的穩重,他們臉上的表情非常的糾結。
此刻在文廟的殿宇之間空地上,七八個孩子玩鬨的很開心,長這麼大,這樣放鬆的時候對他們來說很難得。
朱翊鈞的老爹孩子不少,除了李太後兩兒一女之外,還有其他的公主。
朱翊鈞原本隻打算帶著永寧出來的,對於自己這個妹妹,朱翊鈞非常的憐愛。
誰知道這丫頭管不住嘴,或許是興奮過度了,總之消息就走漏了,於是就出現了現在的情況。
朱翊鈞知道事後會被老師和太後教訓,不過看著他們玩鬨的高興,也就不說什麼了。
在不遠處的閣樓上,張居正透過窗戶間隙,眺望著不遠處的情形,看著朱翊鈞帶著弟弟妹妹遊戲,歡快的笑聲不時的傳過來,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皇宮裡是一個規矩大於感情的地方,這樣兄弟和睦、其樂融融的一幕可不多見。
張居正回過頭來,吩咐道“張鯨,劉守有,你們讓廠衛做好敬戒,保護好陛下的安全。嗯,再準備些乾衣服。”
張居正不準備過去了,原本聽說皇上帶著弟弟妹妹出宮在文廟中玩耍,張居正趕過來,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省心的學生。
可是看到這一幕之後,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某個柔軟的地方。霎時間,說教的這種想法就沒有了,心中不禁有些悵然。
張居正囑咐完了之後,笑著說道“算了,咱們走吧,讓陛下也好好放鬆一下。”
說完,張居正關好閣樓的窗戶,快步的向屋子外走去,錦衣衛指揮使劉守有,廠衛大檔頭張鯨趕緊俯身相送。
無意間,朱翊鈞發現永寧公主有點神不守舍,平時最愛瘋的她這會兒倒表現像個大家閨秀,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顯得特彆的恬靜。
朱翊鈞悄悄地走過去,從自己的腦袋上摘下帽子,直接戴在永寧的腦袋上。
永寧轉過身來,小皇帝這時候才發現這小妮子臉紅撲撲得厲害,頓時嚇了一跳。
朱翊鈞緊張的問道“永寧,怎麼了?臉頰這麼紅,你是不是發燒啦?”
“皇兄,你瞎說什麼啊?才沒有呢。”永寧公主嗔道。
“還說沒有,哪……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這是熱的!沒事。”
“哦,剛才讓你不要瘋跑,你總是不聽話。下次不帶你出來了!”
永寧吐吐小香舌,挽著朱翊鈞的胳膊撒嬌“嘻嘻,皇兄最好了!下次一定會帶著妹妹的。”
朱翊鈞點了點永寧的腦門,佯怒道“你呀!是最不讓人省心的,成天舞刀弄劍的,哪像個女孩子,也不知道將來誰敢娶你。”
“哼,我才不嫁呢。將來我就守在母後和哥哥的身邊,誰也不嫁!”
“嗤,不許胡說八道。留來留去,那不成了老姑子。”
“哼,就算成了老姑子,我也不嫁!除非像皇兄這樣的大才子、大英雄,我才會考慮一下。”
“哈哈哈!哪有你這樣誇哥哥的,讓人知道了還不得笑死。”
“誰敢笑?皇兄在我心目中就是這個樣子!這可是我的心裡話。”
“行了行了!小嘴真甜。把哥哥我說的都快信了。”
說到這裡,朱翊鈞向張誠招招手,示意大家該回了。他把帽子重新戴上,牽著永寧的小手。
“好了,該回去了,朕準備了好吃的,大家一起回去去吃!”
朱翊鈞笑著拍了拍手,招呼大家跟上。
這些孩子太小,不能在外麵時間太長。加上朱翊鈞心裡有數,什麼事情不能過猶不及,要適可而止,不能超出一個度。
……
和那個小姑娘分手之後,王實在文廟裡又瞎逛了一會,沒見到什麼好玩的事,頓時沒了興致。
穿過走廊,七繞八拐的來到了大門口。繞過照壁,卻見囊圖等人已在門外等他。
他們還在東張西望,臉上有些焦急。可能剛才已經在廟裡找尋過他,以為他已經出來了。
王實從後麵走出來,哈哈笑道“哎呀,人生何處不相逢,諸位好漢,貧道這廂有禮了!”
“公子,你去哪裡啦?都把大家急死了。”
眾人回頭一看是王實,連忙圍住他七嘴八舌的問情況,王實嘻嘻哈哈的胡吹一通。
仿佛剛才不是調戲小妹妹,而是去行俠仗義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