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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回到關島指揮中心,五月十一日晚上八點,作戰會議室。
囊斯利、趙甲、錢乙、鄧邴、吳季等各部門主官齊聚會議室。二十幾個座位坐得滿滿當當,大家交頭接耳,討論著今天的作戰目標。
時間剛過八點,裡間的門就打開了,王實率先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他的小妹王夏,手中捧著一大摞材料。
見到王實這個尼比魯出來,趙甲一聲立正。所有人同時起立,舉手敬禮“公子!”
王實走到主位上,回了一個軍禮,然後揮手說“都坐下!”
所有人齊齊坐下,待王夏把材料分發下去後,王實首先開口“同誌們。情況大家都知道了,這次作戰來得有些突然,幸虧我們平時針對這種情況做過緊急預案。
情況緊急,我們直接進入主題,各部門先看一下自己手中的任務,大家都看一看,你們手中的材料是這次作戰需要的物資和抽調人員,大家核對一下看看有沒有問題。囊司令,就從你開始吧。”
“是!”
海軍司令囊斯利坐下後,攤開自己手中的文件夾,彙報道“公子,根據作戰預案,海軍抽調了十條運輸船保障物資和參戰部隊的運輸,總噸位達到一萬六千噸。
我們一次可以運送兩千人的參戰部隊以及所有的作戰物質,所攜帶的彈藥補給,可以滿足二十天連續高強度作戰。而且軍火還可以就近在庫頁島補給。我都彙報完畢。”
“嗯,很好。趙甲。”
“目前我們抽調的部隊,主要以關島守備團為主,這裡可以抽掉三個營,一千五百名陸軍,因為舊港和北大年還在進行治安戰,所以這次這兩個地方就不抽調部隊了,還有一個營,我打算從蘇比克軍港調一個營的海軍陸戰隊參戰。”
“嗯,舊港和北大年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問題?”
“舊港情況好一點,吳季乾得不錯,他充分利用了當地各部落之間的矛盾,拿一批打一批,瓦解了敵對的勢力。過一段時間基本上能夠平定下來。
北大年情況有些複雜,荷蘭人、葡萄牙人和那些回回勾結在一起,再加上當地的華人不多。二公子的壓力很大,不過堅守港口應該沒問題。”
“很好,隻要能守住港口就行,等我們騰出手來再去教訓他們。這次抽調的部隊就按你的意思辦吧,特彆提醒一句,因為情況緊急,部隊抵達海參崴後,可能馬上就要投入戰鬥。沒有時間給他們休整,要把那些暈船的士兵挑出來,保證到岸就能參加戰鬥。”
“明白!”
“孫局長,你談一談物質準備的情況。”
“是!”軍需官鄧邴打開文件夾說道“我們準備了五百噸野戰食品作為補給,主要是壓縮餅乾,各種肉類罐頭,水果罐頭;彈藥方麵我們準備了六百噸九二步兵炮彈,三百噸紙包彈……”
一個多小時後,各部門都做好了協調。最後王實宣布“同誌們,這次做戰我們的戰略目標是占領整個除遼鎮以外的地方,擴大我們在本土的根據地。
雖然敵人來的很多,時間很倉促。但大家的工作準備的很好。我很滿意。另外,這次作戰由我親自指揮,趙甲參謀長隨同參戰。
囊斯利司令負責坐鎮南洋,我不在的時候,有臨機決斷的權利,其他的同事都要配合好他的工作。為前線作戰有力保障。都明白沒有?”
“明白!”大家齊聲答應。
“立刻執行吧!解散。”
“是!”
大家紛紛散去,這天晚上,整個關島基地燈火通明,工人們也開始加班加點,碼頭上人頭攢動,各種車輛不停地往船上裝卸貨物。一直折騰到第二天上午。
五月十二日上午九點,全體參戰部隊開始登船。這次趕赴海參崴支援的艦隊由破浪號擔任旗艦,總共13條船。由三艘驅逐艦和十艘運輸艦組成,這也是自關島宣慰司成立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遠征。
城裡趕來送行的人很多,把個碼頭擠得水泄不通,其中就包括那位儒學大師何心隱,這位老頭在這裡過的很愜意,關島了大量的海外書籍供他們參考。
再加上這裡的學校很多,不管是華人還是土著的孩子都必須上學,真正實現了有教無類。
這讓這位儒學大家非常的滿意,他的弟子們平時也要充當各學校的老師,有些人還參加行政工作。按他們的說法是出仕。
何心隱帶著兩名弟子,擠進送行的人群,來到王實麵前。抱拳施禮道“老朽見過將軍!”
王實趕緊還禮,說“何先生,你好!好久不見,在關島可還過的習慣。”
“嗬嗬,有勞將軍了,這裡的條件很好,老朽都長胖了!還有,老朽一直沒有機會,當麵多謝將軍救命之恩,老朽倒是不怕死。隻是不想連累了這些弟子。嗬嗬,今天恰逢其會,請將軍受老朽一拜。”
“何先生,無需如此。這也是晚輩應該做的,不足掛齒。”
“王將軍,老朽有一事相求,請將軍允許。”
“哦,何先生請儘管開口,隻要是晚輩做得到。我一定儘力。”
“多謝將軍!這個請求對於將軍來說是舉手之勞。實不相瞞,老朽和兩位弟子想要隨大軍出征,請將軍通融。”
“什麼?您不是開玩笑吧!何先生,這可不行,這可是去打戰,又是長途奔襲。您都快六十了,就彆折騰啦!再說打仗是我們軍人的事情,嗬嗬,你們都是讀書人,就不要湊這個熱鬨了。”
王實一口回絕,開什麼玩笑?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旅遊的。這何心隱最喜歡標新立異,想一出是一出。萬一去了前線再出個幺蛾子,那不純粹是添亂嘛。
所以,無論何心隱怎麼好說歹說,王實就是不肯答應。這何老頭牛脾氣也上來了,氣咻咻攔在舷梯口上,死活擋住王實不讓走。麵對他的耍無賴,旁邊的警衛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何心隱這孩子氣的舉動,搞得王實哭笑不得,他好奇地問道“何先生,您說說看,為什麼你一定想去呢?”
“王將軍啊!不是老朽任性,老朽師從陽明先生,我們泰州學派也講究文武雙全,在下也算是飽讀兵書,一直沒有見識過真正的戰場。
老夫今年都快六十了,再不看一看就沒機會嘍。你就行行好,幫老夫完成最後一個心願吧。
老朽這兩名弟子的的確確是文武雙全,說不定還能幫上將軍的忙。要不然你讓他們露兩手,他們學的可是戰陣上的實用武功,絕不是什麼花拳秀腿。”
旁邊發出噗嗤一聲笑,何心隱惡狠狠地看過去,見是趙甲,不悅問道“趙大人,你以為老朽是在誑你不成?你要是不相信,要不然你找一個試試。”
趙甲連忙擺手說“何先生,你誤會了!我不是不相信您的話。不過你現在知不知道武功再高,一銃撂倒。會點武功,在戰場上也沒什麼用處。”
“這個我當然知道,就是因為戰法不一樣了,我們才特想去看一看。我泰山學派講究的是知行合一,你們也不是提倡實踐出真理。
不去實踐一下,那不是閉門造車嗎?所以請將軍務必答應老朽。”
王實沉呤了一下,想了想還是答應“這樣吧,何先生,您的弟子可以去。但您的年紀實在太大了,上萬裡路,我擔心折騰不起。
行了,您彆再爭了。這是軍令。軍情緊急,我就不陪您老磨牙了!下令登船,準時出發。”
軍令如山。何心隱知道再說也沒有用,滿臉沮喪的讓開了通道。他的兩名弟子走過來向他辭行,何心隱拍拍兩人的肩膀,說道“時中、文佑,這次機會難得,你們要用心觀察。
戰爭的形式發生了改變,也不知道陽明先生的那一套還用不用得上。你們要做好筆錄,回來的時候讓老夫也過過癮。唉,去吧去吧,你們小心一點。保護好自己。”
“是!老師也要多多保重,弟子告辭。”胡時中,劉文佑兩個人恭恭敬敬施禮。倒退幾步後,這才轉身登上了破浪號。
一直到下午未時三刻,船隊才開始起航。何心隱手搭涼棚,眺望著遠去的帆影,站在碼頭上遲遲不肯離去,心中說不出的失落。
來到關島兩年多,這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也是他最惶恐的一段歲月。最根本的原因是他長見識了。通過這些書他了解了現在這個世界。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天下竟是如此之大,學問也如此之多。
儒家思想再也不是他眼睛裡唯一的學說,他現在長恨自己年紀老了,這麼多的學問失之交臂,作為一個愛刨根問底的人,你讓他如何甘心?
艦隊消失在海平麵上。再也看不見帆影了,何心隱長歎一聲,背著手轉身離去,陽光照在地上,拉出一道斜斜的影子。他的背影顯得有些蕭瑟。
斜陽下,海水漲潮了,海水中的波浪一個連著一個向岸邊湧來。有的升上來,像一座座滾滾移動的小山;有的撞了海邊的礁石上,濺起好幾米高的浪花,發出“嘩……嘩……”的聲響。
……
薊州,古稱漁陽,東麵沿一條穀地的儘頭就是薊州所在,南麵城牆約兩裡外便是翠屏山等山丘,梨河從山下流過,離北麵城牆不足兩裡遠,也都是山地。
傳說黃帝問道廣成子的府君山(時名崆峒山)便在此處,西麵有一條發源於五名山的小河,沿城牆向南彙入沽水,其後就是一馬平川的華北平原。
因自古便是控扼東北方進入華北平原的重鎮,明代大力經營,於此設薊州衛、營州右屯衛、鎮朔衛,護衛京城。
薊州城牆高大巍峨,整個城池呈八邊形。城牆東西兩麵向外突出,南北平直,城周長九裡十三步,連女牆城高三丈五尺,洪武四年包磚,城垛二千零四十個,四角立有角樓,最有特點的是北麵無門,東西南三門外建有甕城,甕城門側開,城牆上聳立著高大的箭樓,城外環繞著護城河。
五月十一日辰時,官道上一匹快馬從西而來,馬上的騎士明顯是驛遞傳訊軍士,這是八百裡加急才會動用的驛報。東門外等待進城的人被守城的軍士趕到一邊。快馬沒有任何停頓,直接衝了進去。
東大門外校場,戚繼光高居台上,正在校閱新編的五千新軍,截止到現在為止,他麾下的新軍總數已經達到了兩萬。
隆慶元年時,譚綸升任薊遼保定總督,負有防禦京師的重任。不久他就提議把戚繼光調到他的轄區中擔任最高將領,從此戚繼光就與薊鎮結下了不解之緣。時光如梭,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多年了。
薊州為華北九鎮之一,防區為北京東北一帶,按照規定的編製應有士兵八萬人,戰馬兩萬兩千匹。
當年戚繼光剛來的時候,實際上當時並沒有人能夠確切知道現存的數字。在役的士兵,有的屬於本鎮所屬衛所的“主兵”,也有從其他地方調來的“客兵”。
後者的調防雖然帶有永久性,但供應的義務卻仍屬原來的地區。還有一部分從內地衛所調來的士兵,他們的服役期隻限於蒙古人犯邊可能性最大的幾個月。
實際上他們也很少親身服役,隻要繳納一定的銀兩可以雇人替代,而所繳的銀數又和雇代實際所需的餉銀不同。
總而言之,全鎮的人員和粗鋼從不同的來源和以不同的方法獲得,有的還隻在賬本上存在。這樣,不僅他們的數量難以弄清,他們的質量也是一個疑問號。
這種鬆散的組織和軍需上的缺乏統一,看來不全是出於無意識的安排。一個辦事效率極高的將領常常會以自己的意見作為各種問題的總答案,用我們古人的話來說,就是跋扈專擅;而這樣一個將領手握重兵在京師據守,也常常造成一個朝代的終結。
所以戚繼光改進武備的一切努力,都必然遇到重重的阻礙,其中的絕大部分來自文官集團的意誌,而這種意誌又有曆史傳統的成例作為背景。
但他真的很幸運,譚綸和戚繼光的意圖受到一位中樞重臣的賞識。此人就是張居正。
張居正在戚繼光北調的前幾個月才出任內閣大學士,之後還要經過一番周折,才成了本朝第一位政治家。然而他在入閣之初就有重整軍備的雄心,薊州是最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一個軍區。
戚繼光蒞任不久,就發覺他自己隻需要專心於軍備而不必參與政治。因為凡是應當安排的事,都已經由總督和大學士安排妥帖;如果事情連他們都無法安排,當然也不必再多費唇舌。
萬曆登基後,形勢更是大好。又遇到了王實冒充貢使,獻上的新的火器,試用過這批武器後,一下子就得到了戚繼光的青睞。
這批武器在實戰中也得到了驗證,因此朝廷加大了采購的力度。從關島運來的火銃已經超過一萬隻,三磅炮和五磅炮共五百門,最大的十二磅炮也達到了五十門,在張居正的偏袒下,這批武器全部配發到薊鎮。
這些新武器的裝備,徹底改變了戚繼光的作戰思想。戚繼光在薊州創造的新戰術,可以稱之為“步炮兵軍官的各兵種協同”。要對這種戰術作出評論,必須顧及他現在所受到的各種條件的限製。
剛開始,第一批現代化的武器投入使用不久,而北方士兵的素質又極不理想,他所依靠的主要力量仍然是來自南方的舊部,為數約一個旅左右。
他把這一個旅的兵力作了適當的配置,並以此為全軍的核心,以防禦蒙古的十萬鐵騎突然來襲。
抗倭戰爭中使用的“鴛鴦陣”,是一種以小股步兵為主的戰術,目的在於對付海寇並適應南方的地形特點。
而薊州軍鎮的任務是防禦蒙古的大部隊騎兵,因而這種在“鴛鴦陣”的基礎上發展而成的新技術,也就初具了各兵種協同作戰的規模。
和曆史上有所不同,這批新武器裝備以後,因為數量有限,戚繼光創造性的研究出新的戰法,由於這批火炮的威力巨大,他就以火炮為中心布置戰陣。
也許是英雄所見略同,他的戰陣無巧不成書的和西方二三十年後才成熟的古斯塔夫戰陣極為相似,可以說是徹底的進入了火器時代。
看著下麵熟練的陣型轉換,戚繼光捋一捋頷下胡須,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正準備命令進行下一步,實彈射擊訓練。
正在這時,一騎直入校場,來得正是那位快騎。不一會,一名親兵領著信使登上了點將台,雙手奉上驛信。
戚繼光親自檢查火漆無損,這才打開了信筒,他打開信紙一看,竟然是一份朝廷調兵公函,裡麵還有封張居正的親筆信。
他打開一看,張居正的信中還有信,竟然是那個隻見過一麵的貢使王實的親筆信,所有的信件都講的是遼東發生的事情,目標隻有一個——韃靼人速巴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