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不語人類長詩!
“旅客朋友,本次列車是由南昌開往上海南方向去的z1187次列車,在本站開車時間是7點40分;請您在上車後按票麵指定的鋪位、座位對號入座休息;請將行李物品擺放在行李架上······”
列車已經啟動了,硬座車廂新上來的乘客還堵在連接處艱難地往裡擠。
他們有的挎著被快撐破的背包,有的推著輪子已經不靈光的行李箱。有個人還讓自己的孩子坐在了行李箱上,以免被周圍的人不小心撞到。
綠皮車的硬座車廂是會出售站票的,所以往往是人滿為患。
有對小情侶明明是買了坐票的,卻都站進了洗手台的小隔間裡。
女孩捧著手機倚在車身上,男孩直接就坐在了洗手台上,把頭湊過去和女朋友一起看電影。反正下一站就下去了,他們也懶得擠進車廂裡去。
“你好,這個座位是我的。”
“那個帥哥,能不能把你的箱子往邊上推點?”
“你們彆堵在這裡,讓後麵的人先過去,要吵等一下再吵。”
“這是誰家的孩子?”
綠皮車裡總是這樣,有人覺得那叫熱鬨,也有人覺得明明是喧嘩。
中國已經有了高鐵和動車,它們的時速最高可以達到600公裡。但是,卻也不能沒了能夠深入山區,且票價低廉的綠皮車。
在上世紀90年代前,綠皮車就已經開始帶著一批批乘客,沿著鋪滿石子的鐵路,把屬於他們的,或遠大或卑微的理想與抱負,輸送到新的。
雖然現在的火車已經更換過了車型,隻是刷上的綠色的漆麵。
以前在停靠點叫賣的小商小販已經消失了,推窗也被換成了封閉式的。
但“綠皮車”,早已經成為了許多人心中的一種情懷。
鄒小近,他就對綠皮車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一來是因為他老家知南縣的交通並不發達,出去回來都得坐綠皮車。
二來,是因為他最後一次見前女友,就是坐綠皮車送她去的南昌。
他的前女友王鳳和自己是同鄉,她大學是在南昌讀的,是個好強且灑脫的女孩。
一年多以前,鄒小近成功追到她時,王鳳正好參加完征兵體檢,後來的政審也過了。
這天,王鳳直接跑到了鄒小近家裡,問他願不願意等她兩年。
鄒小近大度地告訴她“這是你在成為我的女孩之前,就一直想去做的事,不能因為我的出現就讓你放棄。”
王鳳是在大學報名參軍的,送兵也得從學校走。日子到了,鄒小近送女孩回了南昌。
可鄒小近連出車站送她回學校的勇氣都沒有,還天真地以為這兩年他們等得起。
直到她入伍那天,那個每天都在跳動的qq頭像開始沉寂下去。鄒小近這才知道,他真的是可以連續11天夢見同一個人的。
新兵連期間,女孩給他打過一次電話,寄過一封信。那段一分鐘的電話錄音和兩頁信紙,成了鄒小近心裡唯一的寄托。
正是入伍季,貼吧裡有不少信誓旦旦要等對象退伍的記錄貼。鄒小近每天都在貼吧裡翻彆人的帖子,少見有人能夠等完這兩年的。
鄒小近憂心憂慮的整天睡不安穩,後來,從沒有在外麵生活過的他,獨自跑到了南昌。南昌是他送走王鳳的地方,在那裡鄒小近會覺得離她近一些。
他也沒什麼專精的技術,隻好在建材市場找了份業務員的工作。趁著這幾天公司放假,鄒小近決定回家一趟。
“不好意思,”鄒小近捏著車票,確認了一下座位號,“能不能請你起來呢?這個位置是我的。”
他好不容易才擠了過來,卻發現有個頭發卷卷的人直接橫躺在了座位上,把他的座也給占了。
“你好?”鄒小近又叫了他一聲,可他睡得很死,完全沒有反應。
這時候,對麵正打著遊戲的長腿女孩,直接抬腿踢了那人一腳。
那人猛地睜眼跳坐起來,像隻鑽出地洞的土撥鼠一樣警覺地環顧四周,直到看清所處環境才放鬆下來。
“皮總,你占人家座位了。”安澤茹頭也不抬地說道,眼睛一刻都不肯離開手機屏幕。
“嗯?”皮特有些茫然,揉著他睡迷糊的眼睛。
“不好意思。”站在一旁的鄒小近又打了個招呼。
“哦哦哦,”皮特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個素質問題,趕緊往靠窗的座位挪了回去,用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東北腔說道,“對不住了兄弟。”
“沒關係。”
鄒小近把行李放好坐下,看了一眼對麵那個剛剛幫過他的女孩。
聽聲音她是在打王者榮耀,身邊的男孩好像和她打的還是同一局。
隻見女孩屏氣斂息,緊張到像要把屏幕給按碎似的,她還時不時用肩膀去撞男孩。
男孩倒是很安靜,也不說話,也不反抗。
是情侶吧,鄒小近歎了一口氣,他現在見不得彆人在他麵前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