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上_登遼風雲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七節 上(1 / 2)

登遼風雲錄!

“什麼?在京的貴州籍官員?”魏進賢感到很吃驚。

要說這個吳榮真是會做生意,趁著玄妙大師在聚賢樓設宴、答謝為重建梵淨山出力的各位朋友的機會,竟然邀請到了在北京的貴州籍官員。要知道這年頭的文化潮流都是由士大夫文人引領,若能得到他們的首肯,這茶樓的生意自然不成問題。

日頭尚高,魏進賢踱著方步和周履靖、陳繼儒、賈大嶺一起來到茶樓二樓正對著戲台的雅座。雅座裡擺了兩桌,一麵可憑台遠眺,一麵可憑欄看戲,真是個通透敞亮所在。玄妙大師已經到了,他和陳繼儒、周履靖是老熟人,一見麵就寒暄起來不表。

魏進賢向玄妙大師打聽了一下今日赴宴的貴州籍官員都有什麼人。這貴州本來就不是盛產進士的地方,此時的貴州,很多地方還都是土司統治。中了進士能留在北京的就更少。魏進賢聽了一下,有分量的隻有工部都水司主事楊師孔,其中大部分都是萬曆四十四年剛剛登科成為辦事進士的雛。

辦事進士和觀政進士是明朝官員的崗前培訓和實習製度。朱元璋在多年的實踐中感到,科舉製選擇出的人才文才尚可,社會實踐能力較差,於是在建國後連開三年科舉之後停止了開科考試。經過10餘年的實驗,他再次感到科舉製依舊是選拔人才的不二之法。於是在洪武17年重開科舉考試。並在洪武18年頒布觀政進士的製度措施,以期使得科舉網羅來的人才有機會接觸政務,在正式成為一方父母之前,具有一定的實踐基礎。到了明朝中葉,觀政進士與辦事進士逐漸成為定製。一般剛剛登科的進士,觀政3個月,然後轉正成為辦事進士。一般2年以後才會授予實職。

魏進賢替萬曆皇帝鬆了一口氣,看來萬曆皇帝是不用擔心貴黨了,想靠這麼點人結黨太難了,各位貴州籍的同學今後也給多多依靠座師、同年,指望同鄉是指望不上了。不過,魏進賢還是驚喜地在其中找到了一個自己認識的未來大名鼎鼎的人物——馬士英2。本來魏進賢對馬士英的印象並不好,但是看到貴州籍官員如此凋零,倒是不能不佩服馬士英不易啊。

幾個人閒聊一陣,吳榮帶著一個清瘦中年男子到了。又是一陣寒暄,吳榮指著那位中年男子道“這位是盧國仕3盧老爺,就是他走了宮中的門路,使得今上能夠知道玄妙大師的心願,降旨重修梵淨山,也算一件大功德。”

眾人立時圍上以表感謝之情,特彆是玄妙大師,感謝不疊。落座後,大家自然極自然地問起如何走的門路。盧國仕苦笑一下“其實,也不是我奔走的。我在生意上認識一個夥伴,乃是太監的門商,因此托他走了那個太監的路子。”

吳榮“那叫他一起來嘛,積了如此功德,著實要好好感謝一番。”

盧國仕搖搖頭“他說不方便。”

席上冷了一下,大家都不知道“不方便”指的是什麼。

吳榮問“請問這位義士大名。”

盧國仕“此人姓張名儒申4,我多年來一直和他跑遼東的生意。”

吳榮又問“不知走的是那位太監的門路。”這也是大家十分關心的問題。

盧國仕淒然地搖搖頭“我雖然和他一起經商多年,知道他是為某個宮內十分有權勢的太監做事,因此,生意做得得心應手,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路之上無人抽稅,亦無人敢敲詐勒索,我們跟著他一路,也占了不少光。隻是對於他是為哪一位太監做事卻是絕口不提,我們隻是聽說是一位魯姓的太監。”

魯姓的太監?大家不由開動大腦,思索起來。吳榮道“莫不是兩淮鹽使魯保5。”他是安徽人,對於兩淮人物非常熟悉。一陣瞎猜,也沒有結果,於是話題便轉移了。

明代所謂的資本主義萌芽,到了明末,已經成為權貴資本主義。自明中葉自然發展而來的所謂資本主義萌芽,被統治者們敲骨吸髓,已近夭折。拋開礦監、采辦、文引、各種打點等不談,僅就商稅一項,統治者們就無所不用其極。一是數額大,明文規定隻需要繳納2萬兩的,張口就要20萬兩,如此幾次,哪家企業還受得了,這20萬兩,連規定的2萬兩都未必能全額到朝廷的手中,更何況加派的18萬兩,造成肥權貴,而國家(公共服務)和小民(價值創造者)兩傷的局麵;二是名目數量多,在長江行駛一天,居然要交5、6次稅。因此,保護傘就顯得異常重要。有了保護傘,各種稅費、賄賂就會省去很多。因為收取這些稅費、好處的權力,是一級一級授權,最終是由最高封建統治者——皇上授權的。在明末大地上,四處行商的商人,大多是這些權貴的爪牙,而利潤也大多進入權貴的腰包。這些權貴獲得金錢,並不是投入社會再生產,隻是滿足自己的窮奢極欲。用嚴嵩之孫嚴紹庚、嚴鵠的話來說就是無處可用。而保護傘也是要比大小的,權貴資本主義的核心競爭力是權力的大小。比如在封建權力的核心——北京,好財的萬曆皇帝,為了開自家的皇莊,拆除了福王和潞王的產業,絲毫不講任何規矩。貴為王爺的福王和潞王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過了一陣,吳榮起身,要招呼客人,魏進賢這才發現,另一桌已經坐上兩個人了。心中不由對吳榮也產生一絲敬意這邊的談話進行的其樂融融,那邊還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做個商人也真是不容易啊。玄妙大師和周履靖、陳繼儒是方外之人,坐著不動,魏進賢和他們一道的,便也不動了。

過了一陣,吳榮回來了,道“兩個貴州新科的進士。一個叫馬士英,一個叫湯景明6。”大家聽了顯然都沒什麼反應,兩個新科進士在京城不算什麼,影響力顯然不如業已成名的陳繼儒、周履靖大。魏進賢暗想這個吳榮說到底是個商人,如此勢利本是世態常情,不足以道。這個馬士英!倒不妨去認識認識。魏進賢抬眼向那桌看去,一個年輕的文士身著很淺的粉色鑲金邊長衫,上繡大頭牡丹,神色清朗,這大概就是馬士英了;另一個身著青灰色長衫,看起來40多歲,神色沉穩,這大概是那個什麼湯景明了。兩個人正在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看來也沒什麼共同語言。

1楊師孔字願之,貴州貴陽人,明朝政治人物、同進士出身。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辛醜科進士,三甲一百七名,曆官雲南按察司僉事、副使,浙江左參政。

2馬士英字瑤草,貴州貴陽人,明末鳳陽總督;南明弘光朝內閣首輔。

3盧國仕傳出七大恨的四名商人之一。

4張儒申傳出七大恨的四名商人之一。

5魯保萬曆間太監,曾任兩淮鹽使。

6湯景明字伯倫,貴州貴陽人,明朝政治人物,同進士出身。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丙辰科進士,三甲一百三十三名,官河間縣知縣,升吏部郎中,出為廣東參議,升參政。

陳繼儒、周履靖、吳榮他們討論著飲茶之道;玄妙大師偶爾插上一句,態度安詳,以聽為主;盧國仕臉色陰沉,心不在焉。自己對喝茶實在沒什麼興趣,不如去那邊聊聊。

魏進賢起身告了個罪,坐到貴州官員的桌子上。一番閒聊才知道,這馬氏家族因馬文卿、馬明卿兄弟科第蟬聯,成為世家,在貴陽想是極有勢力的,而這馬士英就是他們的侄兒。這馬士英和湯景明都是貴陽來的萬曆44年的進士,在做辦事進士,所以日常裡都在一起。

魏進賢好奇地問“辦事進士平日裡都做什麼。”

馬士英露出一臉的不屑之色,道“能乾些什麼?整日在廂房枯坐,嬉戲打鬨而已。”

魏進賢不由心生驚訝,辦事進士資曆淺,每日打打下手,乾乾雜活,和21世紀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這魏進賢是能想像的到的。沒成想,國家麵向天下網羅來的人才,竟然什麼事都不乾,整天胡鬨。一句話沒過心便脫口而出“網羅來的天下精英,竟然什麼事都沒有嗎?”

馬士英一聽此話,來了精神,陰陽怪氣地道“也不能說什麼事都沒有,我們觀政第一天,尚書大人就做了訓話,教導我們什麼是作揖,什麼是鞠躬,見麵時應該對誰作揖,應該對誰鞠躬,讓我們都明白了官場的規矩。”

坐在一旁的湯景明以扇擊桌,長歎一聲。馬士英一瞥眼,接著道“整日嬉戲還算是忠於職守的,我們部裡一起來的辦事進士,有十多個人已經請了一年多的病假了,一年多連個影子都見不到。還有人三天兩頭在各部衙門裡走串,都乾了些什麼就不知道了,想來今後能定謀個好職位。”接著是一陣輕笑。

馬士英“我們兩個在部裡呆的實在無聊,所以才來的這麼早。”

馬士英言語輕佻,一陣油腔滑調,一副紈絝子弟的嘴臉。魏進賢倒是覺得頗為可愛,直言無忌,毫不做作虛偽,雖然嫩了一點,卻不失率真本色,總比那些整日裡滿口仁義道德,背地裡男盜女娼的人要強得多。直率是一個高效社會的必要條件,要是整日裡打太極拳,大家互相猜心思,那麼怎麼可能高效呢?倒是辦事進士製度衰落到如此地步,讓魏進賢頗覺遺憾。任何一個好的製度,不能認真執行,就是徒有其表。

相談正歡,忽然樓下一陣吵鬨,吳榮不由色變,起身告了個罪,下樓了。盧國仕起身跟在後麵,魏進賢想看看怎麼回事,吳榮安慰道“沒事,先生少歇。”魏進賢笑了笑,眼見得吳榮下去了,便叫上賈大嶺一起下去。

隻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叫花子,衣衫襤褸,又臟又臭,站在門口大嚷大叫“咱家到這條街上哪一家鋪子都可以賒賬,恁地就你家不能賒賬!”

小斯陪著笑臉道“大爺,我們這裡沒有賒賬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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