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夫人聽後,瞠目結舌——慕楓現下一反常態地順從乞求,不覺讓她暗自思忖,對方究竟何意。
“棠兒新官上任,想來並沒有什麼權力。罷了,我且同他說著,至於結果如何,便由不得你我定奪。”
草草二句打發慕楓退下,主母即刻傳了小廝,叫來滿麵醉熏的親生兒子。
……
細細聽母親敘述一遍方才場景,慕棠卻不以為意。
“我就說這陸卿並非哪門子好人!幸而方才專派了小廝守於露華樓,安排上明日一檔子活兒。”
慕夫人說了一通,口乾舌燥,方吞了口溫水,含於腔中預備咽下。忽而聽聞慕棠竟答了如此不著邊際的渾話,一氣之下嗆了水,連連生咳。
慕棠慌忙之下走近了些,正欲關切,卻被慕夫人一把推開,險些踉蹌坐摔地麵。
“阿娘,又怎麼了?”慕棠委屈,醉意微醒。
終是止了咳喘,慕夫人使勁吞了下口水。定定神再抬頭時,隻見她滿臉漲紅,涕泗橫流。
一個蠢,兩個蠢!怎得她的孩兒皆是如此,合起來都比不上慕楓半分精明。
“你能保他不是激將法子嗎?不成器!”慕夫人氣得兩手攥起,衝著自己雙膝狠狠砸了幾下。
慕棠還是不解——難得慕楓與自己為盟,母親即便再厭惡他,也不至於如此猜忌。
“算了,朽木不可雕也。”主母連連搖頭,一息長歎後,唯有無奈,“陸卿那邊,暫且緩緩。這些天好生待他。今日之舉,恐怕是慕楓故意為之,反倒壞了計劃。不過,平康坊還是不能放過!”
語止,揚手連擺數次,轟她那不爭氣的兒子離開。
雕欄朱門輕聲合上,慕夫人手按鬢頰兩側,儘顯煩悶。
猝然不安,她隻覺心口驟緊,如蟻噬般煎熬,汗毛豎立,一陣驚悸。
慕夫人拚命摸索枕下,終是拿出一個荷包,取得一把精小鑰匙。隨即又跌跌撞撞跑至妝奩前,雙手顫抖,幾番嘗試才其對準鎖眼,打開了桌上唯一的鑲金方盒。
皿內整齊地置有九粒藥丸,慕夫人一把抓起其一,含於口中。
良久,她緊蹙的眉頭終是緩緩打開,嘴角掛著一絲滿意。
食過阿芙蓉,慕夫人搖搖晃晃地走回床邊,倚著床梁坐下,咂咂嘴,閉上眼睛。
“是真求我也好,激將我也罷。跟了我這些年,還不是都姓了慕且要喚我一句大娘子。唐秋肚子裡的種,竟也不過如此……”
……
慕楓回了自己的院子,並未入室。
他提起衣角,坐於門前的石階上。
能責令大娘子公然家中園圃種植阿芙蓉的,想來是為狠角色。
細數相識之輩,又存幾人生了這本事?
唯他骨啜,僅此而已。
慕楓不解,骨啜即已允了自己同他合作,為何又勾結了慕夫人。若說骨啜並不知二人實為一家,也未免太假,難以相信。
“想來,也是時候去拜訪一下這位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