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有誌向的人!
為了配合縣電視台記者采訪,大家都坐下了,金二糖和李跛子拉起了家常。
“喂,生貴叔,你的過年的豬宰殺了嗎?”金二糖知道他沒有養豬,故意問。
李跛子說“沒,沒養豬呢!”
金二糖看了看房前場子裡,見有幾隻雞在枯草中覓食,又問“你養了有幾隻雞,在生蛋麼?”
李跛子皺眉頭說“我本來有六隻雞,上回上了張顯旺的當,在水泥路上壓死了一隻,現在隻有五隻了。喂,沒糧食給它們吃,生什麼蛋啊?嘿嘿,過年的時候我準備殺兩隻,一家人吃一頓好的……”
李跛子笑的時候,臉上的皺紋都堆了起來。
金二糖鎖起眉頭問“李明娟和伍米米過年的衣服都買了沒有?”
李跛子低著頭說“我準備找村裡要了那剩下的工傷補助款,就讓伍代珍到城裡去買。”
伍代珍看了看大家說“等著米下鍋呢,胡會計還慢吞吞的說不急。李生貴跑村委會好幾次了,每次就是空著手跑回來的。”
他們說話拉家常的時候,扛攝像機的姚勇和拿話筒的張麗已經忙碌起來,在他們麵前穿來穿去。
那個瘦猴似的老頭也拍了幾張照片了,拍後那神態,就像大功告成了,他搖晃著頭,讓那條小辮子在後腦勺擺來擺去。
金二糖打開公文包,從裡麵拿一個紅包來,站起來說“我這兩百塊錢,你到城裡買一點肉,打一點酒,一家人痛痛快快地過個年。”
聽說有錢,李跛子眼睛就直了,他站了起來,什麼話也沒說,就伸手把那錢拿了過來。
那個伍代珍更是笑得眼睛就睜不開了。
張小琴見狀,她也站起來說“我送來了兩套床上用品,還有這五百塊錢,你們給孩子們買幾件新衣服吧,讓他們也高高興興地過新年。”
張小琴說著從小包包裡拿出了一個紅包。
張小琴沒有將錢遞給李跛子,而是遞給了伍代珍。
伍代珍拿著那個紅包是看了又看,張著嘴隻是傻笑,心裡樂開了花,一句感謝的話也沒說,就心安理得地半那紅包放進了自己的衣兜裡。
過街鼠也站了起來,他咳嗽一聲說“嗨,我準備弄一點木料,弄一點瓦,幫你把這廚房修整一下。”說著示意坐在旁邊的秘書從包裡拿出一個紅包來,見秘書遞給李跛子了,他又說,“喂,這兩百塊錢不多,隻是表示一下我們南鑫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一點心意。”
李跛子聽說過過街鼠,他接過錢,也和伍代珍一樣,沒有說一句感激的話,而是跟領導似的,拍了拍過街鼠的肩膀。
他點點頭說“周總,你在城裡建的房子漂亮哩!”
不用說,金二糖、張小琴、過街鼠的這一係列動作都被拍成了照片,拍攝成了電視。
修廚房的工人已經忙了起來,將破石棉瓦丟在了地上。
張小琴讓伍代珍跟她到車裡抱被子,伍代珍好像還不願意的。
她走了幾步問“喂,被子是新的不?”
張小琴一聽伍代珍的話,立即皺起了眉頭,心裡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了。
她收住臉上的笑容說“我叫人剛從商場裡買的,你說是新的還是舊的呀?”
伍代珍看到了枕頭、被子和單子,都是嶄新的,而且還是兩套。
她笑得合不攏嘴“嘿嘿,都是嶄新的,我還以為是用過的呢,用過的被子不乾淨,我不要。”
張小琴看了看伍代珍,真哭笑不得貧窮到這種地步了,還擇精選肥的,條件高得很!
廚房上麵的破石棉瓦很快就被工人們掀了下來。
過街鼠對一個領頭的工人說“你去工地上拖一個窗戶,一個門,再拖一點檁條和水泥瓦,把這廚房好好弄弄。”
那工人坐著卡車離開了,李跛子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拉著過街鼠和金二糖的胳膊說“周總,金經理,你們給我看看我那正屋,靠北邊的那麵牆好像有點歪了,我真怕它倒了。”
過街鼠看了看李跛子,心裡說,這人真得寸進尺呢!我給他修了廚房,他竟然還我給他修正房。
過街鼠跟他到屋後看了看,那道牆還真有一點傾斜,要是不管,天長地久,說不定哪天真會倒了。
過街鼠皺起眉頭說“你也不早說,我讓卡車拖一點磚來,砌兩個礅子不就抵著那牆了,可現在卡車已經開走了。”
金二糖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要不,生貴叔,你自己砍兩棵樹把這牆抵著吧。”
沒想到李跛子搓搓手說“算了,它想倒,就讓它倒去吧,等我有錢了就蓋樓房。”
金二糖和過街鼠一聽,都驚呆了,就像突然挨了一悶棍的,半天非得沒有緩過神來。
張小琴實在是坐不住了,她來到屋後,看到三個人都悶著,沒有說話,感到奇怪。
她就說“金經理,周總,我們回城裡吧,我的影樓正忙著呢,時間再不能耽擱了。”
過街鼠看了看李跛子,也不願在這兒多呆一會兒。
他立即響應說“好,我讓工人們在這兒修整那個廚房,讓他們修整好了就回去,我們先走,我有好幾個工地,得去看看。”
他們走到屋前,看到張麗和姚勇已經將攝像機收了起來,估計也準備要走。
金二糖笑笑說“辛苦兩位記者了,忙碌了半天!喂,這樣吧,到了城裡,我請大家吃飯。”看了看張小琴和過街鼠又說,“到時候請上韓總,再叫上你們朱台長,今天的工作做得很成功,我們喝點酒慶祝一下。”
沒想到過街鼠一聽說有韓德賢,他立即說“有我在場,還用得著你小金經理掏腰包嗎?晚上我請客,就到祥瑞大酒店,開一個套房,吃了飯打麻將。”
這時,有村民到村委會將這兒的情況告訴了鄭世雄和鄒春成,說金二糖到李跛子家看望李跛子,還帶來了縣電視台的扛攝像機的記者和拿話筒的漂亮女主持人。
鄒春成一聽,感到不可思議,隻見過縣裡的主要領導看望貧困戶時跟著有電視台記者,他金二糖算哪根蔥啊?
在鎮農貿公司裡,隻是一個小經理,怎麼會有這麼高級彆的待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