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觀止!
姚家鎮的地形,很好印證了“十裡不同風,隔河不下雨”。
此時,姚家鎮裡,風大,雨急。隔著一條河的舊官道上,細雨,濃霧。
殘月濃霧,月色淒涼,令人心碎。
李敖和他的夥計們沒有欣賞的意思,他們正在趕路,目的地,姚家鎮。
大金王朝“六宗帥”之一的完顏宗翰,今年六十大壽。二月十二日,要擺個生辰宴,江湖傳聞大嵩王朝秦相國給完顏宗翰送了很大一份賀禮。
護送賀禮的那幫王八犢子倒是機警,竟然兵分兩路,大隊人馬走了新官道,隻有一行五人走舊官道。
“似這等不義之財,一定要劫富濟貧。”李敖這樣想著。
突然,濃霧中出現了一個人,一個駝背的人,背上仿佛壓著塊看不見的大石頭,壓得她整個人都彎曲了起來,連腰都似已被壓斷,她手裡提著個一個紅紅的燈籠,燈籠上蓋了一層白白的紗布。
李敖一行人中,有人拔出刀來,然後問道“你是誰?想乾什麼?”。
駝背女人有些蔑視,說道“隻有弱者才喜歡性拔刀,手中無刀,心理沒底,就不會說話。”
駝背女人抬起頭,望著濃霧裡朦朧的殘月,慢慢地說道“至於我是誰,你不必知道,因為死人不需要。你隻需要記住我說的一句話就行,每逢殘月,我見者殺;每逢圓月,見我者死!”
一個你並不認識的人突然說要殺你,無論是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感覺到一絲不快,甚至出離憤怒。
李敖卻並不覺得奇怪,畢竟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從十二歲開始算,已經足足有二十四年了。
李敖平靜地說道“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麼要殺我們呢?”
駝背女人像看白癡一樣看了看李敖,緩緩說道“殺人需要理由嗎?誰說殺人需要理由?當然,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我,那我就驕傲地回答你,理由就是我想要,我樂意,我願意,至於殺誰,其實不重要。”
李敖淡定說道“閣下說的輕鬆,不過請恕在下不能從命。在下還想帶著兄弟們,瀟灑地在人間走一回呢。”
李敖並沒有拔刀,因為李敖並不是弱者。
李敖有李敖的自信。
李敖是一個孤兒,一出生就進了叫化幫,當了小叫化。
二十多年前,一個小叫化在一個破廟裡遇到了一個老叫化,老叫化當時已經快餓死了,小叫化把要來的唯一的一個棒子麵饃饃,給了老叫化,自己餓了一天。
小叫化第二天醒來,就發現老叫化就不見了。但小叫化身邊多了一幅圖,也沒有留下什麼文字。
小叫化後來四處流浪,才了解到那是一張練氣圖,小叫化跟著圖學習運氣法門。
二十多年過去,小叫化突破了前三境的門檻,進入龍門境,在齊魯大地也闖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名頭,成為叫化幫齊州分舵的舵主。
之後,小叫化才有了名字。名字是自己取的,跟分舵一個兄弟的名字完全一樣,那個兄弟為他擋了一刀,然後死了。
舵裡這幫兄弟,多是地地道道的叫花,沒啥練氣資質,最高的王老二也才武夫第三境。
這時,李敖有的兄弟已經有些耐不住了,拔出刀,說道“大哥,跟這醜八怪,廢什麼話啊。”
駝背女人朝說話的壯年漢子看了一眼,壯年如同受到重錘,瞬間往後跌倒,幸虧李敖反應及時,在漢子跌倒前將其扶住。
李敖讓兄弟們扶住受傷漢子,自己拔出腰刀,刀長三尺八寸,姚家鎮鐵匠鋪的製式長刀。
駝背女人一手負後,一手提著燈籠,笑道“螳臂擋車,蚍蜉撼樹?”
李敖並沒有理會駝背女人的嘲笑,瞬間出現在駝背女人左側兩步外,李敖舉刀往下一砍;下一刻,又出現在駝背女人右邊兩步外,李敖舉刀再往下一砍。
駝背女人輕輕躲過,然後笑道“技不如人,還手下留情。你隻想要我的胳膊,可我想要你的命啊。”
駝背女人往前輕輕一邁就來到李敖身邊,左手雙指輕輕握住刀尖,輕喝道“撒手!”。
李敖略作思量,左手握住刀鞘,橫掃女人腰間,試圖將其拍走。
雙指撚住刀尖的駝背女人,往後一退,右手燈籠一揮,不遠處就傳出來一聲巨響,刀鞘竟然被燈籠砸入地中,露出地麵不足半尺。
地上泥濘的泥土翻飛,從李敖腳下至駝背女人身前,竟然出現一條溝壑。
李敖竟然被人空手奪白刃了。
不過李敖心知肚明,駝背女人境界遠高於自己,隻是一直將實力修為壓製在與自己同等境界之上。
忽然,一聲佛唱在濃霧中升起
“阿彌陀佛,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駝背女人頭也不回,然後罵道“死禿驢,你都跟了我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不管我走到那裡,你就跟到那裡,你是屬狗的嗎?鼻子這麼靈。”
濃霧中,一個身影漸漸走了出來,輕輕說道“這位施主,和尚不過是遵從佛祖旨意,不讓你濫殺無辜罷了。”
駝背女人冷笑道“死禿驢,彆以為我怕你。今天我要辦正事,懶得跟你囉嗦。再說了,他們進了姚家鎮,橫豎都得死,左右都是死,不如死在我手下,到還痛快。”
和尚臉上顯露出歡喜之色,微笑道“有得救,有得救。”
然後和尚朝著駝背女人走來,無論駝背女人怎麼躲,和尚距離她始終是三步距離。
和尚用手輕輕點了三下,對著駝背女人說“我暫時封住你的修為,這幾天你就跟著我吧。”
突然和尚帶著駝背女人,橫身一掠,就連人影都已看不見。
李敖等人怔在官道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長長吐出口氣。
有人說道:“這和尚,挺厲害。”
李敖說道“真的以為他是個和尚?”
“不是和尚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