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夫君有點野!
寒冷的冬天,漸漸走遠。
還未春至,萬物已經開始悄悄複蘇。
桑域閣,鐘院。
鐘師傅和程桑一同坐在花園前,兩人手裡各自捧著一本書。
“桑丫頭,這個定型的意境,你看的如何了?”
自打發現從花商那買來的花卉盆景,有大師的構圖設計之後,鐘師傅就開始琢磨這一方麵。
可學了兩個月,卻沒多少起色。
程桑這一回來了,他便拉著這個亦徒亦孫的小姑娘一起學。
程桑也愁眉苦臉的,“不甚懂。”
她以前覺得,花卉方麵的知識就挺難學的,光是背那些花卉品種,就費了老大時間。
現在她才發現,死記硬背的東西,真的算不上難,什麼意境,什麼構圖,什麼一見便心喜,模擬兩可的形容,讓人頭疼的理解,才是真的難。
爺孫兩個麵麵相覷了一會,鐘師傅愁的拔下了幾根白胡子。
“花商那位大師,什麼時候到?”
自學是學不好了,還是等專業的人來吧。
說起這個,程桑心情也好了點,“應該就這兩天。”
她回臨州城的第二天,就給花商那邊遞了信,按時間來算,也差不多該到了。
“那還好。”
鐘師傅的視線重新回到書本上,無奈歎了口氣,“桑丫頭啊,你說老頭子我現在去學畫畫如何?”
辛勞一生,才知曉原來花卉跟藝術還有關係,也不知道他現在學還來不來得及。
程桑嘴角微抽,“鐘爺爺,你覺得我現在去學畫畫如何?”
爺孫倆又是一陣無聲對視,同時哀歎。
“頭疼啊……”
沈洵安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頭疼。
“想學畫畫,我教你啊。”
這幾天他過的不太如意,嗯,主要原因就是,梳頭丟臉的事,讓他有點心虛,等心虛完想跟小姑娘發展一下感情的時候,人被搶跑了。
——
被鐘師傅搶的!
他搶不過!
為此,沈洵安沒少鬱悶的折騰尚青。
美其名曰,拿你的頭練手。
尚青表示,水深火熱已經無法形容他現在的處境,他這簡直就是火葬場……
好在,程桑回來了!
“小姐,你累不累?”
溫度適當的花茶被放在程桑手邊,無需伸手,直接就能拿到,她前方的木窗也被尚青打開,濕冷帶著涼爽的風溫溫柔柔吹進來,拂過她的臉頰和鬢發。
身後,本該在書房的太師椅被搬到了矮塌旁,上麵還貼心的鋪了一層軟和的貂毛墊,一切體貼細心的不像話。
程桑不動聲色的挑挑眉,盯著尚青那張略顯諂媚的臉。
“不累。”
尚青抹了把額間的汗,“不累就好,那小姐你餓不餓?”
“嗯,有點。”
“小姐你稍等一會,我這就給你拿吃的來。”
都不用程桑吩咐,尚青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不僅如此,在出了房間後,甚至還用上了輕功。
程桑,“……”
見她如同被惡鬼追?
瞥了眼還站在她身後的男人,程桑問,“你對他做了什麼?”
把一個好端端的悶騷護衛,嚇成這個鬼樣。
沈洵安一臉正經,“沒有,我什麼都沒做。”
“真的?”
“真的。”
“成吧。”
程桑也懶得過問這些,反正尚青是他的護衛,他也不可能真的對尚青做什麼。
“你剛剛說,你能教我畫畫?”
“當然,我的畫可是清河先生親自教的。”
抬高了自己一句,他湊到她身邊坐下,“好端端的,怎麼想起學畫了?”
原因沈洵安其實是知道的,但他想找個借口跟小姑娘多親近親近。
程桑倒沒想那麼多,把和鐘師傅自學的事說了一遍,蹙眉問他。
“畫畫是要構圖的吧?還有色彩方麵,我能學會麼?”
“這個不難,不過是要有人教比較容易。”
沈洵安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我一步步教你。”
“嗯。”
沒有叫尚青進來幫忙,沈洵安自己動手在書桌上鋪開了一張白紙,又拿出筆墨。
讓程桑在桌前坐下,他站在她身後,將筆交給她,手覆在她的手上,微微前傾彎腰。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盆景的構圖跟畫畫類似,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學會留白。”
溫熱的呼吸,撲在她耳垂。
程桑不自在挪了挪身子。
沈洵安一臉正經,覆著她小手的手,卻無端有些發汗。
“而留白的首要條件,就是你得先知道,你想畫什麼,你要畫的東西是怎樣一副場景。”
身體在顫栗,眸光越發柔和,但他的語氣卻沒太多變化。
“我先示範給你看一遍。”
“我畫個簡單的,就畫一副白雲飛鶴圖。”
“我腦中已經有了大致的畫麵,紙的上部分畫雲,下部分畫鶴,雲與鶴相輝映,為了讓畫出的畫麵不擁擠顯得沒有重點,我的留白會選擇空出右邊。”
“你仔細看。”
他帶著她的手,在紙上遊走,筆尖旋轉輕點,幾朵白雲躍然紙上。
“下麵就是畫鶴了。”
纖長的鶴身,舒展的翅膀,尖尖的鶴嘴,以及鶴頭上的鶴冠。
畫完一隻又一隻,他的動作流暢,連帶著她都有種,畫畫不怎麼難的感覺。
不過一刻鐘,幾隻白鶴在雲間飛舞的畫麵就顯露出來,這個時候,沈洵安停了筆。
“畫麵主要占據紙的左中,留白在右邊,現在的畫麵雖好看,但有些比例失重,右邊的話,可以加一點東西。”
他從她手中抽出毛筆,放在筆架上,拿了一支乾淨的新毛筆過來,沾了點紅墨。
筆尖用力落在右邊的雲層邊,暈染出一個紅色的太陽。
沈洵安收了筆,白皙如玉的臉龐也露出了笑意。
“好了。”
程桑細細打量著這副畫,畫中就三樣東西,雲,鶴,和太陽,但看上去,一點也不顯得單調,反而十分有意境。
她好像懂意境的意思了。
畫如此,花是不是也如此?
繁瑣的枝葉占滿了花盆,並不能展現花卉的美,反而搶了花卉的風頭,模糊了重點。
她放下畫,清淩淩的眸子直視沈洵安。
“我要學。”
“好。”
男人眉眼稍掛了笑,再次握住她的手,“想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