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掛著天真開懷的笑容，一點也沒有沾染到身後程老婦夫人的惡念。
程桑垂眸看著剛到自己腰間的幼弟，抬手揉了揉他的頭。
“誌哥兒。”
“嗯。”
所有人都等著那站起身少女的答案。
她蹲下身，臉上忽然綻放出一抹笑容來。
幾乎是這抹笑容剛剛出現，程老夫人也跟著露出了笑容，還有她身後的程頤等人。
他們知道，這個一直不聽話的孫女（侄女），終於還是妥協了。
麵對著這一張張得意的笑臉，沈洵安眼神冰冷，內心怒氣衝天。
妥協？
嗬，以為人人都是你們程家這些軟骨頭嗎？
下一刻，他毫不意外的聽見程桑熟悉的語調響起。
“以後，你乖乖聽三叔和三叔母的話，沈府，就彆再來了。”
程誌還懵懂不知這花的含義，程老夫人和程頤等人臉上的笑驀地僵住。
程桑站起身，直麵這一群親人長輩，內心再無波瀾。
“老夫人的手段我見識到了，放心，下午我便去程家老宅將父親的牌位請出來。”
不再稱祖母，也不再稱大伯，什麼是心死，這就是。
程老夫人等了半響，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答案，氣急敗壞道。
“你父親的牌位請了出來，就再也遷不回去了！”
“我知道。”
世人在乎的，無非是生前光宗耀祖，死後入土為安。
她的父親，生於程家，埋於程家，不管外人怎麼想，父親都應該是欣喜的。
但是今天，從程老夫人用這件事威脅她時起，這個程家，她便不願待下去了。
她的父親值得更好的，而不是一個生前沒把他當兒子，死後還不把他當兒子的家族。
“牌位請出來，墳墓便也要遷，你也同意？”
程老夫人還不死心，威脅了一樁又一樁。
“我同意。”
“混賬！你爹都死了，你還想擾他英靈？”
程桑差點被氣笑了。
“程老夫人，這不是被你逼的麼？”
“混賬！不孝女！我程家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混賬玩意兒！”
程老夫人被噎的直拍胸口順氣，氣的口不擇言，“你同意是吧，你爹遷墳，那你娘也得遷，你一家以後，跟我程家再無瓜葛！”
“求之不得。”
若說最開始，她還覺得難以啟齒，隨著程老夫人這一句句氣罵，她反而淡然了。
“我爹早就想與我娘合葬，隻是不願擾我娘安寧，如今要遷墳，那正好。”
眼看著程桑是軟硬不吃，程老夫人氣的話都不會說了，剛要指著她罵，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恨不得把肺都給咳出來。
程頤夫婦連忙為母親順氣，程芷和程薇兩姐妹也守候在祖母身旁，朝程桑怒罵道。
“程桑，你是想氣死祖母不成！”
程桑淡然對視回去，“祖母？不好意思，剛剛那一刻，我已經沒有祖母了。”
她又看向咳的厲害的程老夫人，語氣愈發淡然。
“程老夫人還是保重點身子好，這臨州城裡，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看著我與沈家的麵子，對程家客氣忍讓，今日之後，我與程家再無關係，連我爹都不再是程家人，程家的死活，我也不會再管，多謝老夫人幫我斷去最後一絲弱點，你們，多加保重。”
此時此刻，聽聞這句話，程老夫人才真的怕了。
是啊，她一直逼迫程桑，為的不就是跟沈家和桑域閣扯上關係？
眼下程家跟程桑的關係真的斷了，程家還能落得了好？
她急切想要挽回，張開口的卻是一連串的乾咳，咳的五臟六肺都是疼的。
她連忙抓住大兒子的手，示意兒子開口，兒子卻隻是一陣縮瑟，神情惶恐又恍惚。
程桑當做沒看到程老夫人的反應，朝著上首的沈家夫婦行了一禮。
“乾爹乾娘，事情已經談完了，送客吧。”
沈家夫婦對視一眼，微微歎氣，“來人，送客！”
長風帶著一列護衛進門，朝程家眾人示意，“諸位，請。”
程頤還在猶豫，程三卻是搖了搖頭，率先拉著夫人和懵懂不知的兒子走了出去。
今日之後，程家怕是徹底完了。
好端端的，娘和大哥為何做出這種喪儘天良之事。
拿死去的兒子逼迫孫女，也虧他們做的出來。
今日，不止是程桑對程家死了心，就連程三夫婦也對程家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