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野史說!
第一百章風飄雨蕭洗客袍,何來春愁待酒澆
日升日落,光陰流逝,眨眼之間,十年過去了。在野蠻人的星球上,一道矯健的身影在林木樹梢之間來回跳躍。他的動作敏如猿猴,輕捷靈動,悄無聲息,完全融入到這片蔥鬱繁盛的叢林世界裡。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這道身影倏然在一根樹梢上停下,深邃滄桑的眼睛盯著眼前的一片紅、一抹綠,然後忍不住低聲自語道。
這個人當然是木謙了,可是他麵前的紅綠卻不是地球上的櫻桃、芭蕉。此時的木謙須發雜亂,衣衫襤褸,但臉上的線條輪廓鑿刻分明,看起來俊朗剛毅,並且他的神情淡然含蓄,眼睛裡光彩內斂,整個人在峭拔不屈的偉岸氣勢中,還透著一種曆經滄桑的沉重積澱。
木謙的身形依然瘦削頎長,但卻絕不瘦弱。他此時全身上下的無數疤痕之中,那些線條明顯、緊繃虯實的絲絲肌肉,讓他看起來非常精乾,充滿著一種敏捷型的力量感。
木謙經過了十年來的叢林亡命生涯,完全擺脫了他以往病懨懨的萎靡模樣。但是他心中的執念並未放下,他隻是學會了如何更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如何隱藏自己的滔天恨意。對此,木衛六號十分不解,他多次詢問木謙,為何經過了十年時間,他依舊會放不下一些虛幻的念頭。
而每次,木謙的回到都是一樣的
“我為什麼要放下?”
而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這十年來,木謙不斷地加深、不斷地強化他的恨意,時間不僅沒有衝淡一切,反而在木謙的心裡築起了一道接一道的高牆,木謙就這樣把自己困在了最裡麵。或許有一天,有人可以打破最外麵的牆,但木謙還是會豎起更多的牆。
這就是人性中最可怕的怨念深淵,是一個接著一個、沒有窮儘的無數牢籠組成。即便是時間這樣的超魔力者,也隻能屈從於它,成為它強化自身的養料。
“那是很有意思的詩詞,你喜歡那種櫻桃和芭蕉嗎?”木衛六號看著木謙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紅綠,忍不住開口問道。
“嗯。”木謙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說明你想家了。”木衛六號說道。
“哼,你這個屁事不懂的人工智能,還總是喜歡多管閒事,可笑。”木謙輕笑著搖了搖頭。在過去的十年裡,木衛六號一直試圖去充當木謙心結開導者的角色,隻可惜,人工智能和智慧生命之間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木謙最後看了一眼麵前的綠肥紅瘦,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然後便輕輕地躍下樹乾,慢悠悠地在林木間向前走去。他不是沒有思維的,他不是沒有回想過以往,他也試圖去找出一切問題的答案,但這並不容易。
從出生到後來成家立業,木謙在地球上的生活平淡無奇,他可以滿足這樣的生活,但他難以忍受社會對他的態度。可是,他一直在忍,一直裝作若無其事地辛勤工作。直到後來災難來臨,他才清醒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內心。
很多比較擅長思維的人,都會覺得人和人之間是沒有辦法建立溝通和聯係的,因為一個人並不能完全理解另外一個人,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在巧合和偶然中,交錯重疊,最終變為一團亂麻,這是一種可悲、可笑的荒誕藝術。而如果不存在什麼上帝視角的話,那麼這種荒誕藝術將會成為一切群體社會的最大幕後掌控者。
所以,木謙在地球上的平淡、平庸,並不一定都能換來與之相對應的善意回報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我不明白你的思維,那你就一定要遵照我的想法。”
“我不能接近你,那我就隻能打擊你。”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潛意識,但是自身卻意識不到,而木謙卻意識到了。經過了無數的挫折、碰壁,以及彆人的輕蔑、詆毀,他在千分委屈、萬般無奈的人生中,了解了這種的社會生存藝術。
矛盾和疑惑就這樣產生了,直到木謙的同學兼上司帶給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委屈、欺壓,而他最親密的人、他的妻子則帶給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恥辱、痛苦。但,事情到這裡並沒有結束,就在木謙想要“換一個活法”的時候,荒誕的戲劇性命運再一次出現,把他從裡到外徹底擊垮。
這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隻是一個悲劇的人生,但木謙的骨子裡有執拗、腦子裡有聲音。於是,他——不甘。即使過去了一千五百年,即使和地球相隔了數千萬光年,他——還是不甘。
和智慧生命的思想、思慮相比,宇宙的時間和空間又算得了什麼?
看似閒庭信步在叢林裡走著的木謙,突然抬起自己的左手,把一根半米長、數十厘米見方的長方形石條舉到眼前,仔細地觀看起來。
這根木謙堪堪一握的石條,觸手溫和,通體呈白綠相間色,內部有雲朵一般的淡白色紋理飄搖其中,看起來有一種氤氳朦朧之美。在石條的一麵,刻著一連串古怪的符號,還有著一個看起來很恐怖詭異的慘白笑臉。
木衛六號並不覺得這跟石條有什麼太大的價值,但木謙卻一直把它拿在手裡,當做寶貝一樣。畢竟,這跟隻是用普通石頭打磨出來的石條,是前兩年木謙拚卻性命贏回來的戰利品。
當初,木謙從天辰坳城上僥幸逃得一命,但是卻和一個小野蠻人糾纏在了一起。從那以後的五年時間裡,木謙和這個小野蠻人展開了一場漫長的追捕遊戲。
在最初,木謙在木衛六號運算能力的幫助下,毫無廉恥之心地欺負那個嬰孩般的小野蠻人。但是,這個野蠻人雖然幼小,卻擁有著非凡的勇氣、堅韌的意誌,無論木謙怎樣把他逼入絕境,他最終都能脫困而出。
直到五年後,情況終於發生了大逆轉。這個野蠻人小孩在短時間內有了巨大的成長,木謙再也無法壓製他了,立刻由抓捕的“貓”淪為了被追捕的“老鼠”。這種身份的調換,為木謙帶來了極大的生命威脅,隻要有機會,那個小野蠻人是絕對會毫不留情地殺掉他。
為了解決迫在眉睫的生存威脅,木謙和木衛六號經過了近一年時間的籌劃,終於設置了一個必殺的陷阱。而一個拿著石條的怪人,也是在那時出現的,並且還差點漁翁得利地一舉殺掉木謙和小野蠻人。
木謙依舊記得,當時小野蠻人養好上次和木謙打架時遭受的創傷之後,立刻就從數公裡外蠻橫地向他衝了過來。於是,木謙就隻有跑。當他被追上時,他就被逼無奈地轉身挨上小野蠻人的幾爪子,然後利用叢林的複雜地形,以及木衛六號的計算,再次逃跑。
這是一次很嚴苛的生存考驗,在木衛六號的幫助下,木謙每次都在千鈞一發之際逃得性命。就這樣兩人在迷宮一樣的叢林裡兜兜轉轉了一個月時間,木謙終於把小野蠻人引到了一個有近十米深的、狹長的山體裂縫邊緣。
“桀桀桀……”小野蠻人一邊露出殘暴的獰笑,一邊嘲諷了木謙幾句,然後便在山體的裂縫邊一點點向木謙逼近。雖然不理解木謙為什麼會跑到這無路可逃的絕境,但小野蠻人是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