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元沒心情給他開玩笑,拿出背負長劍,指向天邊的法器,喝道“來!”
他想到,自己總要儘力,當不負這一路行來的修行生涯,一時間他又想到了師傅阮秋,還想到了山中的師兄弟,想到了舒樓的高樓門宇,想到了那顆數十人懷抱之粗,幾乎隔幾年就要因它而翻修舒樓的大椿,自己還能看到這些嗎,梁小元眼眶含淚,看到萬千法器直射而來!
光芒刺目,梁小元一時睜不開眼,等到緩過神來,他看到李青十還是在撐著船,頭頂的法器突然消失不見,自己毫發無損。然後他聽到了大燚崖上飽含修為的陣陣吵嚷,“你乾什麼?”
燕曉騰空而起,朗聲道“青十兄弟,我燕曉承情,為你出手一次!”大燚崖上群情激奮,“你哪怕是常湖劍冠,也不可隨意胡來,斷了大家的生路,你有什麼好處?”
燕曉不聞不問,輕輕閉目,跳下了大燚崖,對著胤婆道“前輩,我也給你找眼睛。”
第二“勢”到了,胤婆微有所感,倏忽之間,燕曉居然已經站在船上。眾人不明其故,包括燕曉自己,被人隻當燕曉是動用常湖令,此次走個過場,顯然已經是不打算正經應試了。
陽蕊鳴一臉陰冷,想到燕曉壞了自己的好事,巴不得燕曉死在這無邊紅海。隻是對方是常湖劍冠,自己尚未處在身死之間,沒必要出手撕破臉。想到這裡,又是一聲冷哼,後道“他隻保這廢材一次,又有什麼打緊?”
話音剛落,試子們紛紛祭出手中法器,再度向李青十二人擊去。
梁小元再次運劍抵擋,然後,法器再次消失。
淩洛昭一臉冷峻,提劍走到大燚崖邊,道“我也承情,出手一次。”語氣不緊不慢,乾巴巴的似乎沒有一絲感情。
然後他忽然也站在了船上。
甚至沒有對胤婆說出那句話。
但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似乎淩洛昭就應該是這樣,一切事情在他手裡都是簡單的樣子。
淩洛昭和胤婆對視著,胤婆似乎感到這第三“勢”知道些什麼,隱隱有些好奇。淩洛昭抽回了眼睛,冷冷道“我會幫你。那個地方遲早會去。”
胤婆表情驟變,空洞的眼睛再次睜開,紅海再次洶湧沸騰起來,她看向淩洛昭,似乎想要再看出些什麼,“少年郎,你的名字寫不進去。”
她突然說出些奇奇怪怪的話,待見到淩洛昭麵無表情,方才緩緩恢複那個和藹可親的模樣。
紅海水也漸漸平穩下去,眾人都鬆了一口去。
場外的巨佬們,除了東山和燕昭侯,或許還有廣壇法師,都是一臉費解,想不到原因。
還未下場的試子們更是鬱悶,兩次出手都被打斷,要是李青十趁機過關,那自己豈不是屈居於這個無恥廢材之後?費儘九牛二虎之力甚至生死之間搏殺卻得不到任何好處,如何能夠甘心?
當下四處觀望,待看到先前未曾出手的隻剩三人,便有那個與李青十有嫌隙的陽蕊鳴和此刻正施法救人白淨,這兩人自然不會出手,唯一的變數就隻剩那個號稱成瘋子的龍王殿當代入世之人了。
這個人會出手嗎?
正思忖間,成獨素厲嘯一聲,癲狂著,躍入了滾滾紅潮。他未在浮石上站定,無數餓殍骷髏們向他撲過來,張開血盆大口。成獨素臉上洋溢著興奮的殷紅,他也向著眼前的骷髏一口咬去,紅海裡傳來了餓殍骷髏們的哀嚎聲。
眾人看的毛骨悚然,也終於知道成獨素不會幫李青十出手了。
然後,剩下的兩艘船中的其中一艘,開拔了,甲板上一共六人,淩洛昭和燕曉也在其中。六人共撐船竿,船舷上掉著小半身被餓殍啃食得血肉模糊的試子們,還不停的用手抓船上試子們的腳,最終陸陸續續的掉下紅海。
場上眾人有些打起了退堂鼓,想索性就留在大燚崖上等紅海退去,但想到道心蒙塵,這一輩子就算完了,隻得硬著頭皮上。眼見著另一艘船的爭奪更為激烈,他們不敢再次冒險,當下一小隊人繼續對眼前的船進行攪擾,另一隊人,三度對李青十和梁小元發動攻擊。
這次二人未能幸免,船身急速搖晃,法器如雨一般,擊打在船舷兩側,常湖雖然不允許行凶,但法器太多,互相擊打,偶有碰撞也屬正常。
梁小元口鼻吐血,身受重傷,李青十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他背部皮開肉綻,胸口湧出金色的血液。
是的,是金色的血液,流得不多,很少很少。
梁小元看到眼裡,十分驚奇,隻是眼下根本不是深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再這樣下去,二人恐怕會被無數法器戳成篩子。
李青十灑然一笑,道“小元老弟,我這血可珍貴得緊,你且看好了,他拿過梁小元手中劍,劃破手心,更多的金色血液湧了出來。”他抱起梁小元,道“讓他們給小爺等著,小元老弟,我帶你做一回神仙。”
眼見大燚崖畔已經不遠,李青十抱著梁小元,舍棄舟楫,向著滾滾紅潮,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