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銀知道李青十這個“劍侍”的冷淡性子,也隻微微點頭示意。
“她去洗澡了。”顧阮君忽然說出一句似乎不見頭尾的話,卻見李青十也點點頭,就轉向吳銀,繼續問道“吳兄怎會在這裡,幾個月前吳兄不還是廣南城中一商人嗎?怎麼忽的變成了長離學院的弟子,還是甲級弟子,吳兄那日不說實話,可真是不夠朋友啊。”
吳銀忙解釋道“說來慚愧,我也是最近一段時間才加入長離學院的。本來長離學院並未招收學生,但家父與長離學院院長相識,且家中略有些底子,給長離學院捐了一大筆善款,學院這才破格錄取了我。”
李青十聞言,哈哈兩聲,打趣道“我懂的,吳兄原來是走後門兒進來的啊。”
吳銀表情尷尬,隻得稱是。
“實不相瞞,我這個甲級弟子隻是名譽稱號,並非因為真才實學,是以學院中很多弟子便和李兄是一樣的看法,對我也不大友好。”
李青十擺擺手,似乎很是大度的說道“吳兄你理會那些乾啥,道藏有雲‘尚寐無覺’,罹、憂、凶,諸般苦造,沒有睡一覺解決不了的,為這些連睡覺都比不了的事情憂苦身心,何異於庸人自擾,狂風襲來,僅做清風拂麵。”
吳銀聞言,由衷道“狂風襲來,僅做清風拂麵。李兄此言大善,吳某心中好受多了。僅憑此,便合該在下請客致謝,隻不過此地無酒,不如由在下做東,在城內設宴款待二位如何。”
李青十眉開眼笑,直言道“我等正好要去外麵了解一下永州城,便有勞吳兄了。”
“李青十,青十哥哥,不要丟下我,我要一起去吃包子。”
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衝進來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女孩,嘟著嘴吼道。
“你咋不敲……”李青十正待責怪兩句,看見眼前的少女模樣,卻隻發出了一聲輕咦。
小女孩的馬尾辮已經散開,濕漉漉的頭發自然地搭在肩上,一身乾淨而整潔,渾不似先前的小乞兒模樣了。不得不說,眼前的小女孩似乎比盛開正繁的小白花還要白,還要素淨美麗。
“這身衣服醜死了,沒我做的百分之一好看。對啦”,看向目瞪口呆的李青十和吳銀,鹿溪繼續說道“我吃完包子就去買點綢布、器具,給你們做些好看的衣服。你們這都穿的好難看。隻不過啊,沒有織布機,做起來要慢一些。”
李青十家境貧寒,穿的雖然簡單,但乾淨整潔,難看倒談不上,吳銀家境優渥,衣服都是城裡最好的裁縫趕製,更談不上難看。但在這小姑娘的眼裡,似乎已經是完全拿不出手的東西了。
“這位是?”吳銀疑問道。
李青十也有些頭疼,這個女孩子和自己萍水相逢,還沒來得及打探其來曆,不知道怎麼介紹才好。
“我叫鹿溪,”卻見小姑娘自己說了起來,聲音清脆而悅耳,“我是青十哥哥的妹妹。”
吳銀看向李青十,李青十看向顧阮君,顧阮君看向鹿溪,然後李青十說道“嗯。”
“好,事不宜遲,便由在下做東,請幾位去永州城內轉一轉。”
“我要吃包子,我肚肚好餓。”
一行人出了閣樓,李青十吹嘯呼喚老黑,見老黑半天沒來,李青十雖然納悶,但也隻好說道“走吧,我們幾個先去,一會兒給老黑帶點回去就行。”
“老黑?也是李兄的朋友?”
“嗯,一隻鴨子。”
“嗯?”
“這不是吳大公子嗎?”卻在這時,周圍忽然傳來幾聲叫喊。
幾個長離弟子攔在了幾人的身前“吳大公子,這是去哪兒?這幾位是?”
李青十正待自我介紹,卻見吳銀眉頭皺起,不予理會,拉著李青十就走。
“喲喲喲,咱們鼎鼎大名的二世祖吳大公子今天居然帶了朋友。”此言一出,引起滿堂哄笑。
李青十有些氣憤,就要上前,卻被吳銀拉住,低聲笑道“狂風襲來,僅做清風拂麵。”
李青十聞言,隨即兩人相視一笑,大笑著出門去。
“吳大公子,這幾個女人是你花錢買來的姘頭?這個男的呢,是你豢養的孌童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慫包,欺負上門都不敢說話,除了錢每一絲本事的廢物。”
“他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管他呢,和吳銀在一起的能是什麼好貨色,不知道又是哪個地方的二世祖,酒囊飯袋了。”
不曾理會身邊風言風語,李青十和吳銀徑直出了長離學院。
他現在在永州城幾如明星,但好在完全看清李青十正麵的人不多,且沒有那隻醒目的鴨子在側,幾人稍作掩飾,倒難以被認出來。
“看樣子吳兄在長離的日子不好過啊。”李青十端起手中的酒杯,向吳銀示意道。
“哎,慚愧。”他把杯中酒一飲而儘,隨即說道“倒是李兄,明日應該要參加入門儀式吧,我這邊倒有些經驗,便給你說道說道。”
夜幕降臨,永州城裡華燈初上。
奇怪的黑鴨子倒拿著書本,一本正經的看著。
美酒作伴,少年微微迷醉。
顧阮君看著放在桌上的茶花,小酌了幾口。
“老板,再來二十個包子!”
圓臉姑娘嘴裡不停,吃進去的,還有晚上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