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陽光斜照下來,照得水筒泛著白光,照得剛從彈箱裡扯出的彈鏈金光閃閃,好像一條剛從洞穴裡弓身探頭出來的金蛇。
停了停,他模仿著譚楚衛隊最得意的那個射手動作,瞄著怡君館二樓那千瘡百孔的杉木板牆,並不扣動扳機,隻在嘴裡發出聲音
“嗵嗵,嗵嗵嗵嗵……”
譚楚護送著駱紹瑜進了醫院,駱紹瑜中了兩槍,一槍從左頰透入,擊穿了下巴,雖然造成了大出血的可怕景象,但譚楚知道隻要進了醫院後就能保住命。
比較麻煩是左胸射入的一顆子彈。
目測正是這顆子彈造成駱紹瑜的深度昏迷。
譚楚自己的脖子也被一顆子彈劃傷,他知道那不是流彈,那隻是自己幸運罷了。
所以,他並不追擊那三個刺客。
隻將注意力放在了中槍駱屠戶身上。
靖衛團群龍無首,特派員攬過了指揮追擊的活兒。
中央軍騎兵連不適合在街道上展開。
特派員也明顯不熟悉縣城的街道,一通瞎指揮,反倒讓三名刺客會合了。
兩支中長距離精準點名的李恩菲爾恩,一支近距離耍潑的伯格曼衝鋒槍,嗯,還有時不時扔出的手雷……直接讓團丁們的追擊速度形同龜速。
直到聞訊帶隊趕來的駱老爺子加入戰團,形勢才有了根本性的改觀。
駱老爺子見熟悉地形為由,要過了一半的指揮權。
他立即讓手頭的二百餘人分成了四隊,一隊躡蹤緊追,務令三名刺客無暇他顧;兩隊分彆從兩旁迂回,另外一隊直接去堵西城門。
此外,他立馬開出了巨額賞格打死一個刺客,賞五千大洋。打死兩個,賞一萬大洋。打死三個,賞兩萬大洋。
一時間,士氣大振。
不但靖衛團的團丁們積極前拱,就連特派員的衛隊騎兵,也蠢蠢欲動,一個個臉色漲紅,就要上前請戰,但特派員冷眼掃過,他們就紛紛蔫了,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垂頭喪氣。
謝宇鉦很快就發現事情有了變化。
甩出幾枚手雷,三人趁著爆炸的煙霧,迅速衝過長街,進入小巷子,一陣七彎八拐,來到了西城門附近的一條街道。
這時,三人才發現,三人都掛彩了。
謝宇鉦和俏飛燕得都是擦傷,一個子彈劃過肩膀,一個子彈擦過手臂,不礙事。
盧清臀部中彈,屁股一片殷紅,但仍一瘸一拐、彈跳著跑得飛快。
他們迎麵碰上了兩個巡警。
這兩個巡警本在龍泉閣附近巡邏,但一聽到槍聲,他們就越避越遠,但邪了門兒的是,槍聲竟然追蹤著兩個的腳步到了西門附近。
他們連忙轉入這條平靜的街道。
因為西城門有人駐守,所以,他們決定繞過街道,進入城牆根兒下的那條環城街道,重新回到龍泉閣附近去,看看有沒有洋落兒可撿。
謝宇鉦早就注意到了他們,並提醒了俏飛燕姐弟倆……巡警並不是靖衛團的,所以三人決定,隻要對方不阻攔,己方就不加以傷害。
可是,不曉是是兩位差大人誤會了,還是兩位差大人太膽小,隻見他們見了在個刺客,就哎呀叫了一聲,立馬摸槍。
盧清手中的長槍倏地舉起,——啪!
一個巡警手掌中槍,慘叫著捂著血肉模糊的手掌,蹦著高兒,跳到一家店鋪裡麵去了。
另一個巡警摸槍的手硬生生停住,盧清從容地甩槍上肩,一瘸一拐地和俏飛燕並著肩,從巡警身邊走過。
最令這巡警驚悚的是最後那個刺客,因為這個家夥經過時還笑了笑,牙齒雪白。
但他卻麵癱似的皮笑肉不笑,神情無比僵硬,好像誰都欠了他一千塊大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