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兮流年!
這一日的朝陽宮內格外嘈雜,議政的文武百官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直到姬公公侍皇帝姬燮的聖駕和太後南宮玥的垂簾鑾駕緩緩而來,朗聲宣布“上朝”,文武百官才登時安靜下來,行叩拜之禮。
姬燮示意眾卿平身後,直奔主題“燕大人,將刑部審核結果呈奏。”
刑部尚書燕辻出列躬身一禮,從袖中拿出一本奏折,道“據刑部查核,孫連海案人證物證俱獲,案情屬實,且有其親筆‘罪幾狀’一書,樁樁件件詳細記載。”
接著他將孫連海的“罪幾狀”一一朗讀,包括走私漁利、拐賣幼女、魚肉百姓雲雲各種醃臢事,可以說劣跡斑斑,罄竹難書,聽得殿內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他最後的死因是先前被拐賣的幼女的家人組織,在他寫完罪幾狀後將他就地正法。
燕辻平聲道“據孫連海自述,他所作一切,都是巴陵郡守方舟所授意,平常由其子方天化與他交接。”
文武百官登時炸開了鍋,臉色皆是陰晴不定,小聲議論紛紛。
“這,這孫連海簡直是膽大包天,竟然乾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勾當。”
“是啊,一個寒門子弟不感念天恩,還做這等傷天害理的苟且之事。”
“大人,你認為孫連海指控方舟是否屬實?要說一個小小的嶽陽令乾了這麼多陰損大事,沒有人庇護也不太可能吧?”
“哼,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
皇帝姬燮乾咳兩聲,姬公公立馬高聲道“肅靜”,殿內又重新安靜下來。姬燮麵帶怒容,寒聲道“這麼多傷天害理之事,這孫連海還有沒有把朕和太後放在眼裡!”
“老臣有罪!”吏部尚書趙忠清瘦的身影快速出列,跪倒在地“都是老臣查人不淑,才會出了孫連海這個不忠不義的東西,還請陛下、太後責罰!”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這個老狐狸不過做做樣子,雖說當年科考是他批閱的考卷,讓孫連海成了寒門進士,但是最終決定權畢竟在皇帝姬燮和太後南宮玥手中,任職也是由姬燮親自召見後才下達。所以姬燮隻是淡然道“趙大人還請快起身,此事你不要自責”,然後問燕辻道“這些勾當都是發生在嶽陽嗎?”
燕辻回道“據核查,嶽陽隻是中轉站,在長沙介子山中還另有倉庫,臣派人也查到了物證。”
姬燮重重一拍龍椅,嚇得百官一顫,怒道“這麼說巴陵郡守方舟也確如孫連海所狀,脫不開乾係了?!給朕即刻將他提審!”
“陛下!”
這時,殿外值守的內監高聲喊道“巴陵郡守方舟請見。”
姬燮小聲冷笑道“他倒是會挑時間。”轉頭向姬公公示意,對方會意過來,高聲道“宣!”
話音未落,一個年過半百,身材矮小,還有些佝僂的身影連滾帶爬進了大殿,正是巴陵郡守方舟,俯身跪拜“微臣見過陛下、太後。”
姬燮並未讓他平身,有些怪氣道“方卿,你來得真是時候啊。是有何話要說嗎?”
方舟連連磕頭,聲淚俱下“請陛下和太後給微臣做主!微臣冤枉!膝下獨子天化也受奸人所害,微臣生怕自己也遭遇不測,才先躲了起來,這才能活著見到陛下。”
百官一片嘩然,垂簾後南宮玥的身影也明顯一怔,姬燮眯起了眼,道“你且細細道來,若有冤情,自有朕和太後給你做主。”
“是。”方舟抬頭訕訕道“犬子天化不肖,平常不務正業,但生性不壞,哪會做那些傷天害理之事?這些都是禮部尚書杜漸之子杜子寧唆使!背後還有工部尚書賈仁、榮親王姬秀以及國舅南宮良才的授意!”
晴天霹靂。
方舟這一口儘然一次性咬了四位重臣、皇親國戚。
偌大的朝陽殿內鴉雀無聲,幾乎所有人都冷汗涔涔。
“你說什麼?!”姬燮一字一頓道。
不待方舟再開口,賈仁出列指著他罵道“方舟!你可不要血口噴人。你說是本尚書授意,可有憑據?”
方舟反唇相譏“賈大人你的手筆還用我多說?嶽陽的中轉站,正是你工部那幾年都修不好的備用糧倉!”
賈仁冷哼一聲“那又如何?那備用糧倉屬於工部不假,但工部管轄天下工事,那個小小糧倉我怎麼又記得?況且糧倉一直沒有建好,也是因為前戶部尚書旦平卡扣開支,與我何乾?”說到旦平時陰陽怪氣地朝對方斜了一眼,不過旦平神色如常,絲毫不為之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