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啞巴嗎?這個問題的答案,大概隻有她自己知道。誠然,胡十八可以命令老金當場開口自證,然而若是這樣做,他便不是胡十八了。
『你們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誤會?』小胡又在猜謎了。
『豈止是誤會,簡直就是有她沒我,有我沒她的「血海深仇」……這麼和你說吧,假如沒有你,老金她可能早就乾掉我了。』張謙的臉都綠了。
他隻是在描述這場過節的程度,卻對其中的緣由隻字未提。換言之,麵對胡十八的提問,張謙選擇了坦誠,卻又不是完全坦誠。
太善良的人做不成刺客,太誠實的人也做不成刺客。
『為了慶祝你還活著,我們該好好吃一頓,然後再乾上幾杯。』胡十八岔開話題,沒有再追問下去。
『那敢情好,我感覺現在的自己能吃下一頭牛!』
令張謙沒想到的是,後廚居然真的準備了一桌全牛宴。
胡十八又一次猜對了。
有酒無肉,酒無所用。有肉無酒,肉難下咽。
掌心一翻一覆,張謙的手裡瞬間多了一顆蘋果。幾乎是在同時,老金的右手已經伸出,仿佛一條迅疾凶猛的毒蛇,距離獵物僅剩半寸之遙。
半寸,便是天塹。
『那個,你看這樣行不行,等我陪小胡喝完酒,就把蘋果給你?』一個狼狽的側身,張謙堪堪躲過老金的攻擊。
但他的嘴巴還在笑,眼睛也還在笑。
老金怎麼可能答應,隨即遞身上步,橫切對方的手腕。
還是相差半寸,總是相差半寸……眼看冰美人的手刀即將命中,張謙索性向後一仰,連人帶椅,齊齊摔倒在了地上。
『彆打了,我真不是你的對手。』又是一臉苦笑,四仰八叉的男人頓時高舉雙手,呈標準的投降狀。
無巧不巧,他的胳膊剛好截住追擊的老金,將手中之物遞到了她的麵前。
紅潤的櫻唇距離同樣紅潤的蘋果,仍有半寸之遙。
『你好像經常輸。』胡十八夾起一塊水煮白豆腐,慢慢咀嚼著。
『輸未必是件壞事,贏也不一定是好事。』
輸贏不能隻看眼前。有些人看似勝券在握,其實早已一敗塗地,有些人表麵上處處落下風,但是到了最後,卻未必是輸家。
張謙注視著好友,慢慢勾起嘴角。
『遊戲到此為止吧,』胡十八擺了擺手,『他還要陪我醉一場。』
聞言,老金立刻退後兩步,不再與張謙繼續糾纏。
銀盞與蘋果撞到一處,與尋常的碰杯彆無二致。枉有一杯醉人酒,難消人間半點愁……真正醉人的東西,哪裡是酒?
『你有心事。』張謙嗅著蘋果,一針見血地道。
『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有話直說,你了解我的脾氣。』
『事情不難辦,也不危險,可就是特彆棘手,容易讓人失了分寸。』胡十八手捧銀盞,凝視著火上的泥壺。
尋著光亮,一隻飛蛾撲向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