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號1994!
一座昏暗的密室,無窗,有燈。
房間裡的空氣並不新鮮,如果靜下心來仔細分辨,你的鼻子大概能嗅出四五種既不香也不臭,聞起來雖然奇怪,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的味道。
程禪真聞到的則是,添加了黃瓜、蜂蜜、綠茶、桂皮等「佐料」的香草口味冰淇淋的味道。
她從沒像現在這樣恨自己的鼻子。
房間裡還有兩把古怪的四出頭官帽椅。
第一把椅子的做工極其簡陋,像是出自庸手的半成品,上至搭腦和靠背板,下到前後腿以及券口牙子,木頭表麵的倒刺全都清晰可見,坐在上麵的人若是不想受傷,就必須時刻維持平穩端正的姿勢,保持高度的警覺,否則便會皮開肉綻,血見當場。
另一把椅子的情況正好相反,從設計到製作,無不極儘巧思,不但打磨得十分精細,雕工也下了大功夫,選材更是沒得說,小葉紫檀老料,金星癭子,一眼看去,絕非凡品。
程禪真回頭看了一眼老金。
『你想選哪一個?』她很清楚,這個高大沉默的女人不是個聾子。
老金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要理會對方的意思,話雖如此,她的目光卻始終不離程禪真,就像一頭進入捕獵狀態,並且已經鎖定目標的獅子。
天生要強的程大小姐梗著脖子,正麵對上那雙嫵媚,卻又無比冷漠的眼睛,沒有絲毫的閃躲和退縮。
『我們擲硬幣,如果正麵朝上,我就去坐那把破椅子……哼,我知道你從沒把我放在眼裡,也沒把我當成對手,但是你給我聽好了,總有一天,我會從你的手裡搶走胡十八,讓他恢複自由!』
一聲清響,銀光閃閃的硬幣被拋向了半空。
不等結果出爐,程禪真已經大踏步走到那把破椅子前,昂頭坐了下去。
從小到大,她從未交過好運。
這一次也不例外。
老金俯身拾起那枚硬幣,冷眼打量了片刻,隨即背靠著牆壁,不急不忙地坐在了地上。沉默的意思有很多,有時代表默許,有時則是一種無聲的拒絕。
不出意外,程大小姐又動了肝火。
『輸不起的人我見得多了,可就是沒見過「不想贏」的!強種,倔驢,混蛋,簡直和胡十八一個德行!』
兩句話說完,她的身上已經多出十餘道血淋淋的傷口,紮進了不計其數的木屑與倒刺。
一點寒芒撕開鬱滯的空氣,先快後慢,穩穩落在奢侈華麗的紫檀椅上。
老金打出了手中的硬幣,也打散了程禪真的滿腔怒火。
尖銳刺耳的吱嘎聲中,貌似堅固無比的紫檀椅轟然倒塌,以一種無比詭異的方式「拍」在了地上,脆弱得好似被秋風折斷的枯枝敗葉。
顧不得還在流血的傷口,程禪真趕忙上前,查看起了那把「軟骨頭」的奢豪怪椅。
不看不知道,原來木料之間的結合處都仿照人體,設計了類似關節的結構,隻是缺少必要的支撐,自立有餘,載物不足,看似堅固穩妥,實則外強中乾,一碰就倒。
『設計這把椅子的人真是用心險惡,簡直混蛋到家了!』程禪真氣吼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