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時不解比色相,落後始知如幻身……所謂色相,癡者執迷,智者超脫。美的、醜的、正值青春的、年老色衰的,都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
說著,白衣僧合十雙手,以一種十分優雅的方式,略微垂下了頭。
『檀主可否願意與小僧比比運氣?』
『不瞞師傅,我的運氣一直比較堪憂。』張謙撓頭,苦笑。
『潛龍在淵,檀主切勿妄自菲薄,』白衣僧攤開雙手,亮出一對兒玲瓏剔透,但是不知從何而來的白玉骰子,『我們來比大小。』
絲絲立刻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
張謙也不禁眯起了眼睛。
『六麵玲瓏,八臂鬼手,師傅這是有備而來啊。哈哈,我有預感,這回怕是要連底褲都輸光咯……人生須臾,不過爾爾,成亦如何,敗亦如何!師傅請放心,不管玩什麼,我今天都一定奉陪到底!』
『檀主與小僧輪流擲骰子,數字大者勝,勝者可以向輸家提一個問題,後者必須作答,否則罰酒一杯。』覆手無聲,白衣僧將兩枚骰子穩穩按落。
『你我誰先誰後?』
『檀主今日做東,為莊家,自當執先手。』
白衣僧將骰子恭恭敬敬地推了過去,翻掌斂袖,做了個「請」的手勢。
說話間,酒已備齊,菜已上桌。
前三後四,張謙接連擲出兩個不大不小的點數,但他似乎很有信心,像是打心眼裡認定自己會贏似的。
果不其然,他贏了。白衣僧的運氣實在不是很好,兩枚骰子的點數加起來,也隻有令人難堪的五點。
『請問師傅的德號上下?』勝而不驕,張謙很是謙恭地問道。
敗而不餒,隻見白衣僧淺蘸醇酒,以酒代墨,以指作筆,猛地放開架勢,心不外馳,意不外想,神不妄遊,情不安動,氣不外耗,以奔雷墜石之勢,萬夫莫敵之威,留下兩筆跌宕不急、豪邁恣肆的不羈狂草。
度難。
『敢問師傅,這兩個字該發什麼音?』張謙快要把後腦勺抓禿了,『都是多音字,會認不會讀啊。』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度難替對方夾了一片醬肉,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肉片囫圇下肚,骰子隨意出手。
左五右六,張謙的手氣不錯。
『願賭服輸,師傅想問什麼就問吧。』無聲苦笑意闌珊,他歎了口氣,替自己的對手斟了一杯酒。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檀主認為小僧能擲出兩個六?』細嗅美酒,度難笑著打量起對方。
『師傅難道擲不出兩個六?』張謙忽然勾起嘴角,笑容有些玩味,『不到最後一刻,輸贏尚未可知,對麼?』
酒杯碰撞,玉骰叮當。
度難果然擲出了兩個六。
『小僧想請教檀主,此行可是為了一位「先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