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車前的最後一瞬,他將外套舉過頭頂,充作了自己的替身……黑騎士是個極度高傲的人,殺人隻用一槍,一槍必中心臟,這是她的長處,同時也是她的弱點。
她太想要張謙的命了,想到失去了理智,想到瀕臨發瘋,因此,最後支配她扣下扳機的,不是精密嚴謹的理性思維,而是一種習慣,一種直覺,一種作為動物的嗜血本能。
塵土飛揚的環境,模糊不堪的人影,有意遮掩的心臟位置……前前後後,張謙其實隻做了一件事替對方製造一個殺自己的機會。
他贏了,但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錢莊裡,值夜的小夥計顯得很不耐煩。
『放肆,還有沒有規矩了!這裡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庇護所!閒雜人等速速退去,否則彆怪本店……』
狠話還沒撂完,小夥計就被張謙撲倒在地,齊齊滾進了櫃台後。
數不儘的子彈傾瀉而來,立時將錢莊大堂射成了馬蜂窩。
『緊急按鈕在哪兒!』經驗告訴張謙,天天與錢打交道的地方,通常都有應付突發情況的措施。
三魂七魄跑了大半,小夥計早已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左右開弓,兩記耳光先後落下。
『回答我的問題,否則你我都得把命擱在這兒!』
『那,那裡……』小夥計伸出顫抖的手指,勉強指了指櫃台上方。
危急間不做他想,張謙立即朝反方向拋出外套,趁著敵方火力被吸引的空當兒,閃身奔向早已麵目全非的櫃台。
一聲巨響,重達數噸的鋼鐵防護柵欄悍然落下。
『謝,謝謝你……』小夥計抹著連珠價的眼淚,使勁吸了吸鼻涕,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
張謙知道危機並沒有解除。
黑騎士和她手下的人,明顯不是衝著他來的。
『剛才進來的那批客人在哪裡?』
『他們在後麵的貴賓室。』小夥計止住了哭聲。
『怎麼走?』
『我帶你去。』
『你留下來,裡麵可能比這裡還危險,』張謙絕不是在危言聳聽,『想辦法聯係救援……情況對我們很不利,那道鐵柵欄估計撐不了多久。』
小夥計神色黯然地垂下頭來,忽然間看到了張謙無力垂下的左手。
『你受傷了!』
『小傷而已,不礙事的,』張謙堆起一抹微笑,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如果你想乾掉我,千萬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他早已察覺到,小夥計的袖筒裡藏了一把匕首。
袖刀術,一種古老而實用的暗殺技巧。
在這種地方討生存的人,怎麼可能是個懦弱的愛哭鬼?
『我殺不掉你。』小夥計的語氣很平靜,似乎一點都不感到遺憾。
『大概殺不掉。』
『你走吧。』
『走之前我能不能提個問題?』張謙突然舉起受傷的左手,撓了撓頭,『為什麼想殺我?』
『受人之恩,聽命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