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號1994!
阿牙是在六點四十分醒來的。
或者說,是被吵醒的。
老式旅館的隔音效果實在算不上太好,隔壁偏又住著一對兒戀情火熱,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黏在一起的年輕小情侶……
儘管公司全額報銷出差的各項費用,阿牙還是選擇了價格低廉的旅館,而且也沒有聽從唐可媛的“建議”,去到附近的沙灘上找樂子。
他並非不懂享受,隻是不喜歡放縱自己。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門縫下麵塞了一封信。
驅車抵達唐可媛的住處時,這位豔光四射的美人老板正站在蒙蒙細雨裡,撐著一柄油紙傘,用心打量著那片花海。
雲想衣裳花想容,這隻妖精即便什麼都不做,隻是隨隨便便站在那裡,都可令每個看到她的人渾然忘記一切,魂為之銷。
『姐姐還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唐可媛大發嬌嗔,似有神若無神地一笑,飄然來到了小月牙麵前。
阿牙立即接過紙傘,腳步稍微錯開,讓出了半邊身子。
老板可以體恤下屬,但他不能不講規矩。
『對麵坐不住了。』阿牙將信件奉上,簡明扼要地做了解釋。
『他們當然坐不住了……』唐可媛以手抵唇,慢慢舔舐著猩紅的指尖,『你覺得我該不該赴約?』
『武關之會,鴻門之宴。』
『我們是不是被人當成了笨蛋?如果不是,他們又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
『可能是在打探虛實,』阿牙推測道,『黑旗的股東大會日益臨近,對方近期內必定會有所動作。』
『是呀是呀,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去吧,你知道該怎麼做,』望著小月牙被打濕的左肩,唐可媛稍稍頓了一下,『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不管事成與否,我都要你活著回來。』
阿牙後退半步,離開了紙傘的庇護。
他該走了,默默地走了,就像過去一樣,什麼都不曾留下,什麼都不曾帶走,就好像從沒來過,從沒存在過。
『可以載我一程嘛?』紙傘追上了阿牙,『好久沒有逛街了,心裡突然有些癢癢的……』
車子全速奔行在濱海公路上,不畏風雨,一往無前。這不是進城最快的路線,卻是唐可媛最為鐘情和期待,無論如何都不願錯過的一段旅程。
她喜歡看海,喜歡和大海有關的一切。
『原以為能吹吹海風,曬曬太陽,飽覽波瀾壯闊的美景,誰知映入眼簾的,仍是一片隨處可見的淒風慘雨……罷了罷了,我還是做個踏實端莊的嫻靜女子,認真欣賞眼前人吧。』
側身枕著雙手,唐可媛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阿牙身上。
他才二十七歲,眼角卻已生出了淡淡的皺紋。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天嘛?那個時候,你還是一個反扣棒球帽,渾身是刺的叛逆大男孩,鮮衣怒馬,意氣風發,雖然對誰都冷冰冰的,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你的心靈其實無比善良、溫柔與赤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