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生的目光落到她臉上,她長得十分出眾。
女人長了鵝蛋臉,一雙眉帶了些英氣,目光銳利,此時見到趙福生看她,她的目光也在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著趙福生,半晌後才問:
“這就是趙福生?”她看向封都。
範無救扭頭問範必死:
“她誰啊?”
這一句話頓時令女人眼中寒光一閃,她的身體還站在原地沒動,但封都動了。
不知何時起,黑氣繚繞,一顆半透明如黑繭一般的詭異巨泡出現在範氏兄弟二人身周,將二人困入其中。
兩兄弟幾乎是頃刻間入睡。
同時那詭異黑繭的四周眨眼便出現了無數的抓撓印痕,仿佛隻是瞬息功夫,有無數野獸撕咬過這光罩似的。
封都歎了口氣:
“靈珠,何必跟小孩鬥氣呢?”
他話音一落,趙福生眼神一變,她的身影原地消失了。
餘靈珠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見她不見,當即心中一凜,她顧不得與封都說話,正要再度出手之際,她眼前光影一黑,餘靈珠冷笑一聲,正要邁步步錯開之際——她腳底潮濕,乾燥的宮地之中不知何時滲出了水珠。
這些水不同尋常,挾帶著濃濃的煞氣,滲入她鞋底內,浸染進她腳掌中。
寒氣幾乎是在餘靈珠意識到詭異的同時,就已經侵襲她的身體。
她低頭一看,不知地麵何時出現了一條渾濁的黃泉。
泉內浮沉著無數粉爛的屍骸,許多殘缺不全的死人腦袋浮出水麵,怨毒的看她。
她所踩的腳下開滿了黑紅的鬼花,鬼花叢有恐懼的煞氣,將她困在原處,無法動彈。
一個全身被五花大綁的女鬼迎麵往她走來,在碰到她身體的刹那,隨即身體迸裂開來,化為漫天飛舞的血珠,從餘靈珠的身體掠過。
女鬼的身影消失並不意味著殺機已過。
恰恰相反,這才是真正的殺機。
鬼物穿行的那一瞬,像是輕風徐來。
隻是這風挾著寒意、血腥、怨毒以及厲鬼生前的怨氣與執念,最終形成死亡的烙印,標記了餘靈珠。
餘靈珠那身黑袍之上,一下印上了縱橫交錯的網絡。
這些網絡大小不一,橫、豎相叉,細看之下又像是無數黑線,將她如同捆綁粽子一樣,五花大綁住。
鬼線迅速收緊。
莊四娘子神通非凡,血線能在片刻間肢解活人,霸道異常。
餘靈珠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她抬頭一看,見到原本與趙福生拉著手的孩子不知何時已經飛上了半空。
“嘿。”餘靈珠看向蒯滿周時,突然有人喊了她一聲。
她本能低頭。
便見劉義真看著她笑。
這一看之下,便瞧出詭異了。
劉義真的眼睛突然浮現出了數點金芒,那金芒形同活物,如星辰、如遊魚,在他雙眼之中閃爍。
而餘靈珠看到金芒之時,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眼底也同樣浮現出數點金芒。
接著劉義真的身體在她眼裡出現了變化,一層金光很快鍍上了他的身體,她立時被‘鎮’在了原處。
一被鎮住,便失去了對蒯滿周的反擊。
莊四娘子的鬼網倏地收緊,血光嵌入餘靈珠身體,輕易將她身體表層割裂。
她那雪白的皮膚立即皮開肉綻,血液從鬼線勒緊處滲出。
但也到此而已了。
下一刻,她眼裡的金芒被鎮壓,劉義真通體蔓延的金芒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止住。
餘靈珠的手腳動了動,接著劉義真反被壓製住。
捆縛她的鬼神無法再寸進肢解她的肉身,她反手抓拽住鬼網。
那無形、虛幻的鬼線此時被她用力一握,立馬碎裂,化為‘淅淅瀝瀝’的血液從她掌心中如泉水一般流湧出。
莊四娘子的鬼軀在地麵重新成形,一眾鬼花叢被踩踏得潰不成軍。
餘靈珠冷笑,正要抓拽鬼線,將蒯滿周扯下天際之時——一道陰寒詭異的視線將她捕捉了。
“不妙!”
餘靈珠感覺自己這一瞬間像是被一股邪祟附體,她的意識一下蒙汙,仿佛有一層令她感到渾身不適的、陰寒的、可怖的血珠子附膩在她的靈魂之中。
與此同時,她眉心劇烈一痛。
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突然點中了她的額頭。
最可怕的不止是如此。
隨著餘靈珠額頭被點中,有什麼在她腦海裡落地生根,她大腦裡聽到了皮肉、頭骨開裂的聲音。
有一活物從她額頭鑽出。
在這危險時刻,餘靈珠心中生出一個古怪念頭:這是何物?
她放棄了要去抓拽蒯滿周的打算,伸手去摸額頭,接著摸到了一個顆圓滾滾、滑膩膩之物。
餘靈珠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一顆邪異非凡的暗紅眼珠。
鬼眼珠子!
她一念及此,意識到自己中了招,當即毫不猶豫伸手抓向自己的額頭。
這個女人性情果斷,出手迅速,指掌在刹時間化為厲鬼,輕而易舉的抓破自己顱骨,將半個腦袋連帶著鬼眼珠子一並抓裂下來了。
這樣的舉動激進異常。
她原本秀美的臉立即毀容,且變得萬分可怖。
眉眼以上被撕出一個可怕異常的傷口,血液將她帶著頭發的顱骨染濕了,並順著她臉頰往下流。
可是這一切並沒有用。
厲鬼並沒有因為鬼眼珠子被撕扯就消失。
那詭怖非凡的眼珠子不知是何來路,它仿佛不是種在了她額頭,而是種在了她神魂中。
隨著餘靈珠將自己半個腦袋撕裂,意識海裡的眼珠子並沒有消失,反倒越來越多,大有占據她全部意識的趨勢。
同一時刻,她的手臂、脖頸及前胸後背都開始發寒。
無形的手在她身上亂點,一顆顆血珠子如同種蠱一樣被種下。
麵對這種情況,餘靈珠麵色嚴肅。
頃刻之間,餘靈珠頭頂如瀑布一樣的血流止住,接著她的傷口開始複蘇。
有某種詭異的神通發生了。
那如何種入她體內的厲鬼法則,則隨著她神通的一展開,又緩緩被‘取拿’出她身體中。
她的臉恢複了秀美的模樣,染血的、淩亂的長發重新變得柔順且有光澤。
一切仿佛花謝花開經曆了一個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