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徑!
我皺了皺眉,問道“那咋個麻煩會少些呢?”
金貴道“那邊那幾百匹山,名字都沒逑得,估計幾十百把年都沒得人進去過,要是以前,麻煩大點也就是山裡那些野物出來傷人這些。現在這河口的地方被軍隊關起來了,你們到了雷公渡就莫走山路了。”
周二毛道“不走山路,難不成還能走水路進山不成?”
金貴道“走遍天下路,難過雷公渡。雷公渡水急灘險,過灘都不易,更莫說設防了,曆朝曆代設防都在雷公渡下麵的野豬口,你們快要到雷公渡的時候換幾艘小船,我以前在雷公渡的口口上給人運過木料,曉得有條小河進得去那些山裡頭,隻是具體有好遠的水路,我就不曉得了,估計其他人也不曉得。”
我道“那這樣就太好了,謝謝老人家了,到時到了下一個碼頭的時候,我們上岸去選幾艘小船一路帶起走。”
這時白龍從船頭搖頭晃腦的進了船艙。
金貴笑道“這條下司犬不錯。”正欲摸一摸白龍的頭。
白龍卻突然朝著金貴一陣狂吠,金貴嚇了一跳,手裡的煙袋差點沒拿穩當。
逗得大家一陣笑話。
金貴陪笑道“這條狗還惡呢!”
這天一路順利,蘭妹仔又是第一次出遠門,異常興奮。
我道“蘭妹仔,唱首山歌來聽聽撒!”
蘭妹仔也不扭捏,站在船頭道“好啊!在城裡頭住起,好久沒唱山歌了呢,我給你們唱首爺爺教我的船歌!”
蘭妹仔清了清嗓子,唱道
梯瑪上天吹牛角,水手飆灘喊號歌。
官家出門要敲鑼,船家走水要唱歌。
號子喊的流水韻,順水流舟過竹林。
歌無大小隨人定,水無深淺一展平。
快活號子快活歌,號子當得不老藥。
號子愛念水上客,陰溝峽穀湊鬨熱。
號子上船來作伴,邪神野鬼不敢纏”
蘭妹仔歌聲清脆,好似河穀中黃鸝的鳴叫,婉轉動聽,讓眾人沉醉其中。
過了順江灘,隻見酉水蛇形鬥轉,溪河回環,因為我們武陵山區僻處邊隅,交通不便,很多河段未經人工開鑿修理,行得半日,便見激浪湍流,險灘密布。
過了一會,水流漸漸又平穩了些,金貴進來告訴我們道“各位大爺,把穩扶好哦。馬上就是青浪灘了,那邊灘更要險些了。”
正說間,隻見河中遠遠漂來一具屍體,在波濤中時隱時現,複而在遠處的灘邊又浮起一具泡漲了的屍體,蘭妹仔剛才還在船頭看頭工指揮,現在看見兩具屍體嚇得一下躲進了船艙。
林夏皺眉道“這河中怎有幾具屍體?”
金貴歎道“老板有所不知,這還不算啥子,我們行船的人,當的是水和尚,吃的是血盆飯,這酉水河裡麵哪天沒死幾個人嘛,算都算不過來了。”
林夏道“那。。那如何不收斂這些屍體呢?”
金貴看著河中屍體道“這河中屍體數都數不過來,飄走就是喂魚了,咋收斂得過來。等下到了青浪灘,你們看看嘛。”
正說間,隻聽得前方濤聲如雷,金貴臉色一變,道“各位老板抓穩扶好,千萬在船艙頭莫出來。等下你們聽到啥子都莫往心裡去。”
不一時,船隻晃動開始加劇,金貴親自掌舵,大聲的指揮著船隻,頭工在前麵緊張的拿著蒿杆撐船。
忽然,河麵的天空中出現了黑壓壓一片盤旋的烏鴉,發出哇哇的噪音。金貴大喊“神鴉來了!”船工們趕緊將大量準備好的食物拋向空中,烏鴉紛紛上來啄食。
周二毛大聲問道“掌舵的,你這是在乾啥子?”
金貴道“這是在祭鴉神,神鴉能在空中將食物接住,則意味著本次行船太平無事,否則將會出現危險。”
前麵頭工這時大罵一聲“x你的個b!”一時間河麵上,剛剛喊著狂野粗獷的號子的船工,水手全部換成了一片粗俗的亂罵聲,在江麵上此起彼伏,聽得林夏和蘭妹仔麵紅耳赤。
船隻顛簸的過了灘,金貴進來致歉道“方才過的是青浪灘又叫“罵娘灘”,必須要喊起野話才能過得去。”
林夏尷尬的一笑,點了點頭。
我道“為啥子要罵娘才過去去?”
金貴道“這個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這裡是今天最險的一段路,每年都有好多船翻在這裡頭,河上怨氣最重,河裡頭不曉得有好多冤魂,所以烏鴉才集聚在這裡嘛。所以就隻能一路罵起,不許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沾到船頭船尾了,這樣才能過得了灘。”
這日黃昏落日前,來到了一處比較大的碼頭,金貴帶著我們上岸,討價還價一番購置了幾艘我們當地的“北河船”,這種船體積小,吃水淺,轉舵靈活,便於操作,特彆適合山區的小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