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病美人師尊重生!
遲寧鮮少這樣咄咄逼人。
詰問的話說出口,遲寧恍惚認為自己還在發燒吧,不然怎麼身軀發燙,內裡卻冷如寒冬。
顧淩霄不允,依然壓著酒壺。
遲寧最終還是喝了祁維敬他的第三杯。
用的祁維桌上的酒。
入喉的酒遠沒到要醉的程度,但頭已經開始痛。
遲寧大概是不能再和顧淩霄坐這麼近了,他有些失禮地起身,恰巧祁維旁邊的客人缺席,遲寧一意孤行換了位置。
他們這邊動靜挺大,程翊風朝這裡看過來,看見遲寧的臉色更差了些,問他要不要去休息。
遲寧說無礙,麵前的菜肴一下未動,酒倒是讓侍者新添了好幾壺。
祁維愣乎乎的,說“我們家也有許多好酒,我下次挖出來給你嘗。”
宴會熱熱鬨鬨地結束,程翊風意猶未儘,又帶著賓客去靶場射箭。
遲寧沒跟去,他覺得悶,隻想透透氣。
臨壑山莊的路他還沒走熟,逛著逛著走到了湖邊。
下午天氣放晴了些,水麵上浮著細碎波光,偶爾傳來金桂香。
荷花枯了大半,亭亭的枝葉還留著。
遲寧看到這些,就忍不住想顧淩霄和程妤一起,采了最後一批蓮蓬。
脫去大氅,露出淡青色衣袍,遲寧坐在湖邊的石頭上,長風拂麵,他覺得胃裡的灼燒感緩解了些。
沿湖種了柳樹,垂柳末梢浸在湖水裡,遲寧伸手撥了撥,柳梢兒抖動著推出一圈圈水紋。
水紋還未消散,遲寧身側就多出來個人。
祁維不知怎麼找過來的,親親熱叫“遲仙尊。”
遲寧手指抵在唇邊,示意祁維噤聲。
“怎麼啦?”祁維小心地用氣聲說。
遲寧學著小少年的語氣“你把我的魚嚇跑啦。”
“對不起,”祁維的第一反應是道歉,緩了好一會才問,“柳枝能釣出魚?”
青楓道人從前教導遲寧,說心靜方能參悟大道,譬如用柳枝垂釣。
師父跟他示範,果然釣出了隻鱸魚做晚餐。
遲寧試了許多次,也失敗了同樣多的次數。
“能,”遲寧回答祁維,“但我心不靜。”
最近雨水多,秋水滿盈,遲寧所坐的青石底部被湖水淹過,素湍衝著石壁,發出嘩啦聲響,拍出白沫又很快破裂。
遲寧盯著白色水花,忽然說“很無聊吧。”
其實這句話遲寧是指自己。
沒頭沒尾的,祁維卻聽懂了。
他耷著眼皮看遲寧,遲寧也抬眼望他。
遲寧的眼睛看人很舒服,目光比湖水還要靜謐,淺色的眸子裡是清的,不含雜質,又好像能容忍世間所有雜質。
祁維連呼吸都忘了。
在誇人這方麵祁維向來生疏,在姑娘麵前他臉紅得隻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況且是對著一直仰慕的遲寧。
琢磨了許久,脖子都憋成了紅色,祁維才結結巴巴道“不無聊,你很……很乾淨。”
然後祁維看出遲寧在笑。
遲寧似乎天生喜歡無害的事物,簡單的,像鏡子一樣,你看它,它如實地對你反應一切。
所以縱然年月漫長,遲寧最懷念的始終都是活在森林裡的時候。
那時他有哥哥們,還有隻小狼。
後來入了世,遲寧遇見好人也遇見壞人,他們動機迥異,好壞參半。
簇玉峰雖安穩,但遲寧還是儘量少地跟彆人聯係。
他把自己孤立了,也把自己保護了。
多年來乏善可陳。
麵前的小少年倒是屈指可數的,讓他樂於相處的人。
祁維被遲寧笑晃了眼睛,大著膽子問“遲仙尊說我根骨好,那……那我能拜入簇玉峰嗎?”
遲寧答“簇玉每年都會選拔新弟子,你也可以報名。”
“您門下也可以嗎?”
“我不收徒。”
祁維點了點頭,聲音低下去“沒關係,我做外係弟子也可以的。”
遲寧“這些還要看你是否過關。”
他也遇到過屈指可數的人,仿佛顏色鮮豔的蘑菇,但關係在暗無天日裡黴變,最終成為亂糟糟的黑。
原來顏色鮮豔的蘑菇,都含著毒素。
一團橘色小毛球朝遲寧這邊跑過來,很靈活地翻到石頭上,撲進遲寧懷裡。
遲寧下意識把毛團摟緊,才發現是金猊。
遲寧把小貓舉起來“你醒了?”
“嗷嗚。”小貓歪著頭看他。
金猊被鎖妖鏈所傷,顧淩霄把它放入靈石鐲裡休養。它不知是何時醒的,現在看來精神還不錯。
“這是遲仙尊的貓?”
祁維邊問邊忍不住上前摸了摸橘色毛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