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庭不答,隻是略微勾起嘴角。
一切都讓遲寧有種不好的預感。
車廂晃動,正前方的簾帷搖擺不定,偶爾能從縫隙裡窺見前方的景色,連天的枯黃。
遍布沙漠戈壁的虞西已經很近。
“馬上就要到虞西了,有大批士兵在那接應,所以聽話一點,這裡可沒人來救你。”
沈秋庭坐在軟塌上,慢慢靠近,遲寧往車廂角落裡縮。
沈秋庭又給他吃了另一種藥,是什麼?
是毒嗎?還是……更卑鄙的?
看著遲寧坐在角落,雙手警惕地抱住膝彎的樣子,沈秋庭心中饜足。
抬起遲寧的下巴,沈秋庭的拇指用力地碾對方豐潤的下唇,直把那一瓣水紅蹂躪得微腫。
他不急於享用獵物,更多的是一種愉悅的逗弄“不還是落到了我手中嗎?還是我的。”
遲寧張口,把沈秋庭的虎口處咬得鮮血淋漓。
沈秋庭“嘖”了一聲,把嫣紅色的血液塗抹在遲寧的下唇中央。
“多日不見,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他乍然被激怒“都是階下囚了,還擺這幅寧折不屈的樣子給誰看!”
沈秋庭頗為粗暴地站起身,抓著遲寧的頭發把人往前扯。
發髻散開,玉簪滾落在地,遲寧勉強用手撐在座位上維持平衡,青絲如瀑,形容狼狽。
馬車仍兀自前行不息,碾過冰雪時顛簸異常。
“從前我給我你不止一次機會,讓你跟我走。可惜你遲寧敬酒不吃吃罰酒,如今呢?”
“隻能同我回虞西,日夜做我的禁臠。”
沈秋庭表情邪肆,附在遲寧耳邊說話時刻意加重了最後兩字。
遲寧憤恨地偏過頭去。
“你身上好香啊。”沈秋庭湊近遲寧頸側。
那處傳來一股淩淩的香氣,比梅香還要冷三分。
沈秋庭所作的一切,都讓遲寧厭惡,胃裡翻攪幾欲乾嘔:“滾開!”
“都是你逼我的,遲寧!”
“重明鎮內,玄斷城中,我哪次不是真心實意與你剖白?我願意放棄一切換你,試問他顧淩霄能做到嗎?”
“顧淩霄起碼不會像你一樣耍小伎倆!”遲寧語帶嘲弄,“你之前是替顧凜賣命吧,潛入簇玉做臥底,虧得顧淩霄還把你當了多年好友。最後呢,還是你主動出賣顧凜,瓜分他勢力。”
“沈秋庭,你何曾有過真心。”
“是啊,我從未有真心。”他們針鋒相對,沈秋庭抬高音調,“你越是這樣高高在上評價我,我越是想把你拉下神壇共同沉淪。”
“你懂我苦楚嗎?當年!我那忠心耿耿的父親!”沈秋庭提起沈暮時格外激動,卻略去其中細節,“都是他害我,害我落入顧凜手中,不替他賣命,我就得死。”
遲寧“那崔蘋兒就該死嗎?重明鎮的無辜百姓就要遭荼毒?”
蒼生皆苦,但這並不是能隨意傷害彆人的理由。
“從前我還能寬容待你,但今日之事後,我真是……聽你的字字句句都覺得惡心。”
沈秋庭暴怒異常,右手高高舉起往下扇。
遲寧握住沈秋庭的手臂,抬眸直直與他對視。
他明明已經情動,皮膚浮上一層緋紅,眼中卻比荒漠還冷,結了三尺堅冰。
一陣強勁的寒風灌進馬車,吹開簾子,甚至已經能看見炎北和虞西的界碑。
沈秋庭已經開始撕扯遲寧的衣服,白色外袍被扯出道道口子,沈秋庭又開始解裡衣。
遲寧手往座位底下伸,尋到了那支滑落的玉簪,緊緊握在掌中。
他存了死誌,既使玉碎,也不會讓沈秋庭碰分毫。
“錚”的一聲!像什麼插入土地裡!
外麵傳來靈馬的嘶鳴聲,馬車像撞到石牆那般急急停下來,因為慣性,整個車廂幾乎騰空而起往前翻。
遲寧的玉簪沒能紮入沈秋庭的脖頸。
把玉簪收入袖中,遲寧順勢一推身前的人,沈秋庭重重翻到在車廂地麵上。
這是個好時機!
遲寧欲抽身逃走,無奈剛站起身就頭暈目眩,他在車廂上撐了一把,覺得身體更加躁動,雙腿虛軟發顫。
馬車頂被颶風掀開,露出一方灰沉的,飄著雪的冬季天空。
接著是四麵的車廂壁,木板像土塊似的徑直剝落,跌入雪地裡。
日思夜想的人縱馬而來,鐵蹄錚錚攜風裹雪。
整個荒原再無彆的風景,隻剩他來時的軌跡。
“阿寧!”顧淩霄叫他。
沈秋庭還想起身,被一排冰刺同時襲擊,他翻滾幾下躲開,同時也失去了捉住遲寧的最好機會。
“砰”的一聲,沈秋庭狠狠攥拳砸身下的木板。
顧淩霄經過馬車,伸手來拉遲寧。
遲寧向他伸出手去。
重新被熟悉的懷抱擁住,遲寧還有一種如在夢中的虛幻感。
他騎在馬上,坐在顧淩霄身前,感受到了無比心安的體溫。
顧淩霄縱馬前行,拔出插在馬車前的摘辰劍。
“顧淩霄……”
“對不住,我來遲了。”
顧淩霄安撫地去握遲寧的手,意外發現後者的掌心有不尋常的燙意。
不止如此,遲寧的身子還在發顫,咬著下唇,竭力忍耐著什麼。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沒、沒事。”遲寧搖頭,散了滿背的青絲隨之晃動。
感受到環在自己腰間的手不斷上移,檢查著他的身體。遲寧不適地動了動,忍不住露出一絲輕吟,百轉纏綿,像他們意亂情迷時的序曲。
聽到這一聲,顧淩霄怎會不知他怎麼了。
顧淩霄勒馬停下,轉頭對手下將領連槊道“帶兵擒拿沈秋庭,生死不論!”
“末將領命!”
安排好一切,顧淩霄吻了吻遲寧耳廓“聽話,彆自己忍著,我幫你。”
遲寧眼睛都被藥力熏紅了“荒郊野外的,怎麼好這樣……”
“我們去馬車上。你要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