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七卷!
連淵和閻青站在夢境邊緣。
陸吾見她跑出房門,從床邊拾起夾在邊板間的兩縷發絲。長長的青絲落到他的手中之時,眨眼間就成了白發。
陸吾從茶幾上的盒子裡取過一個金線雲紋底的黑色香囊,將那白發小心翼翼地圈成一個圈放了進去。
整個夢境因為承載在白發上的記憶變少,開始如霧氣般蒸發,白霧四散飄蕩。連淵走上前去,從“陸吾”手中將那錦囊拿過來,拂手一揮將夢境打破,攜著閻青的魂識一並脫了出來。
一青一白兩道神魂回歸本體。
“原來魔君小時候也這般乖戾天真,如今她看著表麵不同,其實一點兒沒變。”閻青不無傷感地歎了口氣,“魔君也甚可憐。”
連淵將那個錦囊塞給他,隨意說道“這個錦囊,還要勞煩你還回去。”
閻青本在感慨,聽到這話立刻跳腳“什麼,還要替你還回去?陸吾現在跟魔君在一塊兒,她那個脾氣可不是好說話的,要還你自己去,我不去。”
連淵將那個錦囊往懷裡一收“若我去還,萬一魔君問起來這香囊從何而來……”
閻青垂頭喪氣地將那錦囊搶回來。
他苦著臉道“慣會下套讓我鑽,下回再替你辦事我叫你爺爺。”
閻青轉頭看了看冰床上的偶人,皮膚透明,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像個雕塑般毫無生氣。
他將錦囊踹進袖中,皺眉問道“你打算待這偶人如何?總不能一直放在冰室裡,當個物件似的擺著吧。”
連淵冷冷淡淡地答道“她的魂魄融合不全,不便出門,先放在我身邊教養一陣子。”
閻青道“嗯,這主意甚好,隻是小蓮季本性天真可愛,你莫把她教的和你一樣,腹內藏刀,一肚子算盤。”
“這偶人本就是我的魂血所化,教與不教,到最後都會回歸本心。”
“與你為友幾十萬年,看你所思卻越來越模糊。”閻青兩手背在腦後“無趣,下棋下不贏,話說不上兩三句,也罷,回我的地府逍遙去咯!”
說罷,他伸出小指在口中吹了個口哨,小指上的黑色戒指化作一隻烏鴉,那烏鴉一臉呆蠢,卻是個傲嬌脾氣,彆彆扭扭地抖了抖翅膀,瞬間竟變做一個烏漆漆的大雕,看似威武,可惜仍是一臉呆蠢……
真是隨了那句話,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鳥……
閻青翻身爬上大雕,摸了摸它的脖子,道“阿灰,我們回家。”
它爪子刨了刨地,長鳴一聲,化作流星而去。
*
銷魂殿中的夜曼草正是盛開的時節,猩紅的花骨朵上凝著露珠,螢火穿梭在花叢間,曼妙綺麗。
這花叢中醉臥著一個紅裙的美人,華發雲鬢上簪著一支金紅釵,手腕上一隻血玉鐲子,襯得她冰肌玉骨,容色令日月無光。
她身上的紅裙十分地散漫,雪白的的肌膚妖冶地□□著,纖纖素手執著一大壇子酒,一口一口地灌,臉色如霞,不知醉了沒有。
花叢旁是個秀麗的少年,手上纏著紗布,低眉順眼地勸道“神君,彆喝了。”
那美人醉眼朦朧地看著他,伸手一指“你……火鳳,你管我!”
她抱著一壇子酒自顧自地抬頭看月亮“今天的月亮真大,真圓啊,可惜,月有……月有陰晴圓缺……”
說完她翻身一個踉蹌,酒壇子中的酒水撒了一地,火風也顧不得身上被濺到,連忙跑過來扶她,然而美人伸手一撲,將那少年撲在地上,醉醺醺地道“我……我還要拔你的羽毛……上回拔的,做釵子用完了……”
少年見她醉了,一臉羞赧地道“給你拔多少羽毛,我都願意。”
冷風吹來,涼意彌漫。
腳步聲踏著夜曼草莎莎而來。
姽歌醉眼朦朧地抬頭一瞥,隻見一個高大冷硬的身影站在麵前,那人彎下身子蹲著,神色似蒙著許多層紗,看不清楚。
“你來了。”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樣貌,這個“你”也不知指的是誰。
陸吾看見她一身紅裙暴露散漫,將她從花叢中打橫抱起來,瞥了一眼少年道“她下回想拔你的羽毛,你不可慣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