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季有些鬱悶地想你們倒是和我說話呀,我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大約流波島本身就是個奇葩輩出的地方,這些奇葩的賭局也就算不得奇葩,而流波島眾似乎個個都有偶像崇拜,在島中把功課第一的顧七當神供,在島外又把六界最強的上神捧得比日月星輝還要高。
簡單粗暴的島規誰強就拜誰。
蓮季當然實力也強,隻是她實在對六界諸般常識不通,顯得呆呆傻傻的,一臉無害,因此眾人隻是遠遠地瞧著她,背後嚼舌傳出許多謠言。
比如,她其實是一個仙庭司戰的上仙轉世,島主才開了後門。
比如,她其實是顧七的胞妹,跟顧七一樣天才,所以顧七處處護著。
比如,她在魔界呆過一段時間,性格嗜血凶殘,不大好惹……
總之,越傳越離譜。這樣的環境下,蓮季度日如年,她恨不得直接告訴彆人,她以前就是個凡人,實際上是上神的仙童,她壓根不認識顧七,魔界更是去都沒去過。
這種情況持續到流波島的秋試。
流波島一年有兩次考核,春試與秋試,全流波島的弟子大排行,無論新入門還是舊入門,都需參加流波九課的考核,分為佛法、道術、六界史、算術、音律、藏香、暗殺、解陣、夢魘。
蓮季沒有在彆的門派中生活過,卻不知曉這九課是何等驚世駭俗。
哪有一個正統門派會教暗殺和夢魘這樣的科目,還堂而皇之地考核?
流波島以強者為尊,若要養出當世的強者,隻學習正統禮教和仙術心法是不夠的。歪門邪道的東西就是不用,也須得學會,這樣方才能護得自己周全。加之進流波的弟子,個個都是偏門怪才,若是讓他們隻學正統的東西,反而大材小用了。
這九門課,蓮季沒有一門學得輕鬆的。偏攻擊類的還好說,佛法、解陣、道術、暗殺、夢魘,馬馬虎虎跟得上進度,算術、音律、藏香也大約能努力一把過線,隻是六界史……這一課需得將六界的常識融彙貫通,實在是跟不上。
秋試放榜的時候,除了道術,所有課她都基本墊底。
六界史一課,更是因為在考卷上寫“上神連淵溫和親民”,拿了個負分。
本來以為能出一個和顧七搶第一名的圍觀群眾,皆做鳥獸散了。
當然這樣的怪才流波也並非沒有出過一兩個,像她這樣偏科這麼徹底的,還真隻獨一份。六界史這個負分,估計也有第二個人能達到這樣的高度。於是眾人看她的眼光很詭異,蓮季很難過,很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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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波島有些混不下去,蓮季隻得摸了三下腕上的墜子。
轉眼間,她已重新站在了雲氣上頭。仙霧渺渺,參天古樹佇立,那樹下抓了一把粟米喂鳳鳥的青袍身影,不是上神連淵又是誰?
連淵見她來了,將粟米收起來,問道“怎麼回來了?”
一群鳳鳥啄食著粟米,偶爾抬頭看她一眼,又興致缺缺地垂頭吃食。
蓮季眼眶通紅,直接跑過去,撲到連淵懷裡,開始大哭。
連淵僵了一下,蓮季身形抽高,長發如瀑,已經不是個孩子了,他不以為意反手護住她,摸了摸她的後腦勺“怎麼了?”
蓮季邊哭邊抽“我……流波島的秋試我考了倒數第一,六界史還拿了個負分。”
連淵失笑,替她擦乾了臉上眼淚,見她還是一臉鬱鬱,隻得寬慰她“多努力,以後會好的。”
蓮季又開始抽噎“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是還是跟不上,大家都……笑話我。”
“你方才說?你六界史拿了負分,這是怎麼一回事……”連淵看她勸不住,隻能轉移些注意力。
蓮季果然止住了哭聲,鬱鬱地道“六界史考了十幾道題,我一道也不會,看到有一道是問上神的個性,就寫了實話。”
“你寫的什麼?”連淵垂頭問道。
“我說上神‘英明聖德,溫和親民’,然後就被打了個大大的叉,還倒扣了我一分。為什麼我寫了實話還要被扣分,之前我入門試煉也是第一名,可是大家都不和我說話,也不和我玩!”
她一臉悲憤地說著,俏麗氣得通紅,眼淚又盈滿眼眶。
一旁的鳳鳥琢完了粟米,十分響亮地嘰嘰喳喳打飽嗝,閒得無聊便開始繞著樹下打轉。
連淵無奈道“不必因旁人怎麼如何看待你,而失了信心。以後若功課上有困難,就回九天我來教你。”
蓮季抬頭,眼神閃閃發亮“真的?”
連淵笑了笑,鬆開她的肩,送一旁的案台上取過一些線本竹卷“下回他們再考你上神的性子,你就寫‘蕭索涼薄,不近人情’,一定給你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