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讀便是了。”豆子爽快地說著,看起來好像說出了凡人所不能領會的真理。
“那這樣的答案就由豆子說出來好了,我並非這樣想的,所以也無法這樣說。”
我笑著走回拍攝的位置,看起了之後的幾張卡片。
豆子又說:“這樣也不行,是立夏在講書,中途出現一個豆子怪異的很。”
“連麥而已,又有何妨?”
豆子仍是搖了搖頭,“還是按照立夏的想法解答好了,我就老老實實給小姐姐打下手。”
一些大部頭名著讀來確實有些艱澀,比如喬伊斯的那本《尤利西斯》,我也曾發誓一鼓作氣讀完,哪怕是囫圇吞棗至少在心理上也是一個完成式的“已讀”,打開豆瓣,搜索《尤利西斯》隨後標注“已讀”,算是完成了放在心裡的一樁事。
還真是一樁事了。
還記得初中時候有一門閱讀課,閱讀課顧名思義便是上課時候大家一起讀書,人手一本書,還都是一樣的。
初中那會班上共有48位同學,每到閱讀課,語文課代表就推著一箱子牛皮紙包過的舊書來到教室,待閱讀課的老師,也就是我們的語文老師步入教室前,將一箱子書發到每位同學手裡。
整整一大箱子其實就一本書——《水滸傳》。
整整一個學年,上下兩個學期,每一堂閱讀課便是讀《水滸磚》,翻來覆去地讀,我想班上愛讀書的同學可能一學年下來能讀過兩三遍有餘,於我來說卻真是折磨,隻記得李逵母親被老虎吃了,救宋江劫法場,一口氣殺了幾裡地,“也不問軍官百姓,殺得屍橫遍地”,連晁蓋都感到不安,叫道“不乾百姓事,休隻管傷人”。李逵不聽他的,“一斧兒一個,排頭兒砍將去”。等他們這一乾人等逃到江邊的廟裡,隻因廟門緊閉,他就到處去找廟祝,要把廟祝殺掉。
嘶!我不愛這打打殺殺,一斧一個腦袋,卻非要每周讀殘缺不全、紙張泛黃的《水滸傳》,每逢上課都想著自己是個好學不倦的好學生,聽前後左右翻書聲不絕於耳,大家都讀得津津有味,為何我卻如坐針氈,渾身長刺一般按耐不住想要另擇新歡呢?
一學期過去,本以為含混過關,反正老師隻讓我們讀書,從來也不講解,沒有講解亦沒有分析,閱讀課上老師批改作業,打瞌睡,自己倒是從來不看這《水滸傳》,讓我好不愉悅,總想著上前問問,武鬆打虎可是真有其事?
這梁山好漢究竟是除暴安良行俠仗義還是一群牛鬼蛇神拿起斧頭一個一個坎將去。
不敢問,立夏我是好學生嘛。
一學期之後又是一學期,四大名著有四本,初中有四年,除去初三應對中考,閱讀課這樣的閒課學期初就沒有列在課表之中,那也有三年時光,《西遊記》、《紅樓夢》、《三國演義》,好歹換上一本?
沒有,就一本《水滸傳》,春去秋來。
現在想來,這便是被強行支配下閱讀名著的體驗,我不喜歡,卻也不至於厭惡。
後來,偶爾想起“林教頭風雪山神廟”也覺哀愁,這本書寫人物也許真是見血見肉,放在今時今日,也難有如此作品問世,何況越是年長,越是明白這打打殺殺也並非人物願不願意,也更明白其中不好受的滋味,這是我少年時難以體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