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爸爸找我聊天,問起最近店裡的情況,我回答一切都好,客人竟然比我預期更多一些。
“聽說周末的時候還很熱鬨,鄰居都投訴了呢。”
爸爸一邊喝茶一邊笑,說完投訴的事,他又連忙解釋,“不過沒事啊,我覺得年輕人就該經常聚在一起,這種氛圍啊其實挺好的。”
我衝爸爸笑了笑,總覺得有些不情不願,爸爸也看出我的表情有幾分怪異,估計像是沒有發酵好的饅頭那種吧。
“怎麼了?立夏不高興嗎?”
本來就還好,爸爸這麼一問,我還真有些眼眶熱熱的,心想,“爸爸呀,您不要這麼善解人意好不好?”
窗外,七點多的夜空,落霞明亮處流蘇冉冉,映襯著爸爸的臉,輪廓柔和。
媽媽捧著半隻西瓜走到我們麵前,放下西瓜後便回到廚房,好像那裡是屬於她的一方領土。
“快吃西瓜,今年雨水多,難得有這麼好的西瓜。”爸爸自然而然轉移了話題,我感激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西瓜放入嘴裡——好甜。
連續吃了幾口之後,我問爸爸,“是不是還是找一份工作比較體麵一些?”
“體麵?為什麼這麼說?立夏覺得現在的自己不體麵嗎?”
“不是,”我搖頭,很快又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比如說哥哥和姐姐——就比較體麵一些吧。”
“立夏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
上個月家庭聚餐,爸爸回來的晚,所以沒有看到大家在餐桌上聊起工作時我的尷尬吧,好像有一份正經工作在大人眼裡才是正常的,這個念頭不管怎麼說似乎還是困擾著我,像一層包裹在水果糖上的糯米糖紙,透明的,一旦受潮就怎麼也擺脫不了,要不就當它不存在,直接含入口中連紙帶糖吃了便是。
“有一陣子了吧,談不上是什麼困擾,要說起來,應該說是似乎我是一個缺乏堅強之心的人,爸爸知道《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嗎?我可能會想要自己更像聖地亞哥一些,就是那個在夢中夢到寶藏的少年,曆儘千辛萬苦一路向南,跨海來到非洲,穿越“死亡之海”的撒哈拉大沙漠,一個有著執著之心的少年。我似乎就沒有這樣的信念。”
爸爸似懂非懂,聽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也許根本就是一些牢騷,也實在有些為難爸爸。
“我知道這本書,我知道。”吃了一口西瓜後,爸爸看著我高興地說:“我知道這本書,雖然我沒有看過,但是我知道這個故事,你記得邱曉阿姨嗎?”
“邱曉阿姨?爸爸說的是喜歡唱昆曲的邱曉阿姨?好像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