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極了愛情的一句詩,卻是詩人在父親臨終前寫下的。
詩中反複出現的兩句分彆是:
不要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宵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亡。
狄蘭·托馬斯的詩不好懂,但是好。好在溫度,是的,人類脆弱且渺小,詩人雖是酒鬼,卻呐喊出生的熱度。
宇宙蒼茫,漆黑且孤獨,人類卻要看看它的麵貌,卻要清醒著走向他的暗和明亮。
向死而生的力量,人類中的詩人們前赴後繼地追問串起了一篇樂章。
我站上椅子,爬到高處將詩集取下,這套詩集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紅色絨布封麵,燙金豎排字體,裝幀十分典雅,有沉澱感,增添了詩歌在形式上的美感。
狄蘭·托馬斯這本詩歌選是我用擁有的這套選集中的第一本,第二本是艾略特的《荒原》,第三本是紀伯倫的詩選《沙與沫》。
這套書放在書架上很漂亮,而且價格也不貴,唯獨有一個缺點很是惱人。
興許是紅色絨布的緣故,每到黃梅雨季,封麵上便容易起小蘑菇,白綠色的黴斑從書脊處開始生長,不緊不慢地爬向更廣闊的天地。
“這本書是故意做成這樣的嗎?”明楊學長皺眉問道。
劉敏跟著湊上前去,可能第一次看到這種書,驚訝地睜大了眼。
“是印刷反了嗎?”我問。
“對,封皮和內容顛倒了。”學長回道。
“哦,這個情況偶爾也是有的,這本詩集本來就是二手書,我在一家二手書店買的,當時就是因為這個顛倒的錯誤,覺得有趣。”
“立夏故意買了一本印刷錯誤的書嗎?”劉敏很是困惑,我告訴她,“的確如此,是故意買的。”
學長笑了起來,“我也覺得很有意思,尤其這是一本詩集,詩歌原本就有一種空間變換的感覺,如此一個錯誤,在閱讀時,空間錯亂的感覺愈發強烈,真的很好啊。”
劉敏不明白學長的話,對詩集好像也不感興趣。
她獨自走到另外一間房間,也許是在書架上找尋想要購買的書,也許隻是在等待什麼。
我突然想到,每個人站在書架前,看著一本本筆直立著的書,整潔的書脊經過眼前時,人們會在心裡讀出這些書名和作者名。
這個過程仿佛一種儀式,先是對視,人看著書,書也看著人,最終是否會選擇馴化,是否甘願,都是未知。
“這本書是可以賣的,而且也不貴,學長為何要借?”
“大概是怕立夏舍不得吧。”豆子突然冒出一句。
“沒有舍不得,這裡的書都是可以賣的,”說到這裡,我又補充道,“如果有暫時不能出售的書,我會專門放在一個僅供借閱的書架上,目前書店還沒有這個書架,所以這些書都是可銷售的。”
明楊學長笑得奇怪,“好好,難得一本印錯的書,我肯定是想要買的。”
我瞪了豆子一眼,帶著獲勝的目光。
豆子假裝沒有看見,我突發奇想,對學長說道:“可否請學長幫個忙?”
“幫忙?樂意至極。”明楊學長粲然一笑,“說吧,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