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這飯做好了沒,我看秀草都餓了,餓的她一直叫呢,我看,是想她男人了唄!”
秀草被她說的觸動了隱痛,氣的臉漲紅,又要哭,彩鳳就想把秀草的嫂子推出屋子去,三姑姥姥終於還是板起臉,罵了秀草的嫂子兩句。
秀草媽端著一鍋麵進來。
今天她做飯,多一個人吃飯,她就和麵擀了一頓麵條下著吃。
榛子村這裡吃麵和燕子村一樣,都是把麵條撈出來拌著鹵子吃。可是秀草媽不一樣,她是從燕城北邊的劈山縣嫁過來的,她們那邊人吃麵是把麵條撈出來,再做一鍋湯,裡麵煮些黃花菜木耳辣椒西紅柿什麼的,一人捧著一碗湯,撈麵條蘸湯水吃。
彩鳳挺愛吃秀草媽做的麵條,她本來跑著幾十裡的山路就為了這一碗蘸水湯麵吃,結果,……
秀草媽隻是煮了一鍋麵,加了一些剛從後院拔過來的青草葉子,又加了點醬油。
三姑姥姥說,“誒,現在家裡艱難,人口多,吃點青菜麵就算了。”
彩鳳,“孩子們呢?”
“咱們先吃,他們在葫蘆那邊玩,一會兒讓他們媽喂他們。”
蘇彩鳳也不挑剔,她一想到一會兒要趕30裡山路回家,就用大碗多盛一些,秀草嫂子瞪了她好幾眼。
飯還沒吃到一半,就聽見外麵叮當叮當的鞭炮聲音亂響,不一會兒,他們院子外麵就開始人聲鼎沸。秀草的嫂子放下碗筷到外麵看熱鬨。
她回來的時候反眉飛色舞的,“是旁邊王老三家的二丫頭回來了。”
“王老三的二丫頭回來有什麼可喜慶的,還放鞭炮。”秀草媽不以為然,“那個二丫頭的對象不是去平安縣煤礦那邊下井了嗎?”
“什麼下井的啊,那個前年就死了,二丫頭又嫁了後糖村的張木匠的小兒子,人家在縣裡買了房子,今年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這不,抱著孩子回娘家呢!”
“啥?”
秀草娘聽著有些悔,那個張木匠的兒子,曾經向他們家秀草提過親!當年要是答應了,這些好處都是秀草的,根本輪不到隔壁二丫什麼事!那個二丫頭從小長的又醜又黑,沒想到死了男人,命還這麼好?!
“誒,這都是命。還是人家二丫命好。”
“好什麼?”秀草的嫂子絞著手臂,衝著大院的地上吐了一口,“張木匠為了給大兒子娶媳婦把家底都掏空了,還能留下什麼給小兒子?我看他們能在縣裡買房子用的全是二丫頭之前那個死鬼男人的賠償金!”
隨後,她笑著對秀草來了一句,“秀草啊,我看你那個男人就彆要了,你離婚算了!反正這一胎你生的是丫頭,你婆家也不要,你帶著丫頭回來,我讓紅玉嬸子給你做媒,保證能嫁一個頭婚的小夥子!到時候你們晚上不閒著,搗鼓出一個大胖小子,你那個男人是誰,你都忘嘍!”
“你少說兩句,死不了。”秀草媽終於怒了。
這婆媳扯了半天的皮,飯也就吃完了。
這頓飯吃的讓人牙磣。
大家吃飽之後,彩鳳幫忙收拾好,隨後就準備回家。
“彩鳳啊。”三姑姥姥出門送她,“我們家是個什麼情況,你來也看明白了,我想著,你能不能和你媽說說,把她接到你們那裡去坐月子?”
“嗯,我知道。但是這事我做不了主,我去和我爸媽商量一下。”
她臨出門的時候看到廚房的一個小木櫃子裡放著農藥,她打開,看了看,標簽上寫著’百草枯’。這種農藥毒性極其強烈,除草很厲害,殺人一樣強,一口下去,不管怎麼洗腸子,人的肺部功能全部衰減,花了再多錢,最後也幾乎沒有活路。這種藥現在不讓生產也不讓賣了,不知道三姑姥姥家怎麼還有半瓶,彩鳳把農藥拿走,扔到後麵的小樹林旁邊的黃土坡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