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甲說著再次揚刀。
拓跋一族那些武者,饒是踏入武道之後心性已然較之尋常人堅韌太多,但突然見得身側如此屍山血海,仍是麵色大變。
僥幸存活下來的幾位九境武修幾乎在那道刀芒消散的刹那,便轉身向著拓跋一族的院外飛去。
但在聶刀音的第二刀下,卻同樣如那些殘肢斷軀一般,化作拓跋一族院內的血雨。
聶刀音的這一刀是砍。
自右上向左下的斜砍。
蜿蜒刀氣如蛇鬼魅,刹那間便接近拓跋一族尚還存活的所有武者,再次斬落少許血雨。
還站在刀甲身前的便隻剩下三人。
手執羽扇,嘴角滿是鮮血的羽扇綸巾客拓跋沉沙。
橫刀在手,滿眼凝重的西土刀癡拓跋歸方。
以及,那個方才自閉關中蘇醒趕來此處的拓跋族真正底蘊,上任老家主拓跋修然。
“閣下究竟何人,我拓跋一族雖說做事乖張了些,但自問未曾得罪過前輩這等高人,何必對我們趕儘殺絕?”
以滿腔元氣堪堪抵住老刀甲兩道劍芒的拓跋沉沙,再不複一開始的倨傲。
這位白衣已然變成血衣的羽扇綸巾客,抬手擦了擦嘴角鮮血,隨即扶著胸口沉聲道。
聶刀音依舊不言。
反而是那個在拓跋一族興盛之後,便開始閉關衝擊生滅境的老家主率先反應過來。
隨後張大雙眼,有些難以置信地道出了那個稱謂。
“閣下是天下刀甲,聶刀音聶老前輩?”
聶刀音聞言輕輕抬了抬眼皮,卻是緩緩再次舉刀。
站在拓跋修然背後的拓跋沉沙和拓跋歸方卻是立刻麵色大變。
十六前的天下刀甲,雖然久未現世,但北境三刀斬妖的傳說,卻仍舊在江湖中被那些刀客津津樂道。
如此刀法,是這片江湖所有刀客畢生的追求。
在老人剛來拓跋一族的刹那,拓跋沉沙在知曉其為方家而言後便已然有所懷疑。
但因為這位刀甲的模樣與十五年前相差實在太大,而且這兩刀雖然極為不凡,但與那斬半尊的三刀卻還有一定差距。
所以,拓跋一族的話事人放下了這個念頭。
但聽到族內的老家主親口道出那位刀修的名號,拓跋沉沙才知道拓跋一族究竟招惹了何等大敵。
這是真正的滅族之災。
第三刀落下。
“聶刀音在劍王城枯坐已久,刀意境界尚隻恢複到當年半數,我們一起出招,今日便斬了這個方家餘孽,為我拓跋一族正名。”
因為族內氣機跌宕而結束閉關的拓跋修然,似是真的突破了那層生滅境的關隘。
這位手執一杆長槍的老人,窺見四周的鮮血淋漓,眼中掠過幾分悲痛和興奮交織而成的火焰,衝著拓跋沉沙和拓跋歸方大吼道。
從劍王城拔刀來到此處的聶刀音,因為當年道心有缺而放下刀器,十六載未曾提刀。
雖然重新握刀後一切都在恢複,但諸如刀意之類自然不可能那般容易回到巔峰。
所以按照刀甲當年那種刀意,本該一刀便斬了拓跋家所以武修的刀法,如今卻兩刀未能抹殺一切。
所以,此刻是斬殺這位刀甲的最好時節。
而一旦完成了如此壯舉,既是為拓跋家揚名,也可與大夏拉上關係增添幾分不俗的籌碼。
於是,拓跋一族僅剩的三位武修同時嘯出武元,出招接刀。
但當年實力還要超出陳劍聲不少的刀甲,他的刀豈是那般好接。
聶刀音的第三刀是劈。
這也是最適合其手中那柄大環刀的刀法。
自上而下,毫無花哨的一劈。
卻是天地失色。
那一刀刀速極快,但在拓跋一族的三位武修眼中卻是極慢。
刀意自聶刀音身上擴散,幾乎是刹那便彌漫整個拓跋一族的院落。
於是拓跋沉沙、拓跋歸方甚至於已然跨入生滅境的拓跋修然眼中皆是那柄刀器。
不斷擴大。
無法反抗。
刀落人亡。
跨入生滅境的武修,本該是隱隱參透生死之秘,壽命得到極大的增幅,幾乎跨過千歲之齡。
更因為肉體上的返老還童,生機大漲,斷指殘臂可刹那重生。
但聶刀音這一刀之下,卻是一切無存,那些生滅境大拿引以為傲的生機徹底還歸天地。
刀甲這一刀,意氣已有當年七成,可刀落斬生滅。
刀芒泯滅拓跋修然,便又繼續向前挺近,直撲拓跋沉沙而去。
隨後在這位羽扇綸巾客前被一隻金色手掌攔下。
一手前伸,一手撚著念珠的慈眉僧人停在聶刀音身前。
低頭默念一聲阿彌陀佛。
“聶施主,今日已有血海,還望不要再造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