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的華年!
晚自習將要開始,教室外的走廊上站著許多吃晚飯回來的人。六月初的黃河南岸,徐徐晚風卷著夏天的味道,一往情深地吹拂著這個坐落在城市北郊的校園。夕陽裡,滿世界都蕩漾著爛漫的暖色光影。
教室裡空調賣力地鼓出一陣陣白色冷氣,斜打進來的夕照和屋頂冷冰冰的白色燈光交織在一起。喧鬨嘈雜之下,仍有不少坐定學習者。
“這把扇子真不錯。”楊炳扇著扇子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靠上後排的桌子。
“還好意思說出來。”薑湄不滿地回應,“賴著我的扇子不還我,還光明正大地拿出來用。”
“這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有能力守住扇子的人才可以在嚴酷的環境中生存下來。”楊炳狡辯得頭頭是道。和薑湄同桌的趙亦瑤在楊炳的絮叨中緊緊皺起眉頭,用左手捂住一邊的耳朵。
“不跟你說話了,我要學習。”說罷,薑湄便低下頭去不再理他。
此時,在隔壁被劃為高考考場的總校裡,第一天的考試工作已落下帷幕。班主任把試題印好發下,前兩節晚自習用以相互討論。
“這題好難啊。”蔣夕佳歎口氣,惆悵地揉揉頭發。
“沒事,班長。”秦東楊慢條斯理地說,“我們還有一年的時間繼續學習。”
“但我覺得一年也學不出來個啥。”夕佳趴在桌上,繼續說道“一年以後的這個時候,我們的高考就進行一半了。自己是啥樣基本上也就知道了。考試完以後,該去哪去哪,該乾啥乾啥,再也回不來了。”
“怎麼看個卷子還有這麼多感慨……”東楊輕輕拍拍她的後背,“還有整整三百六十五天,把這些天過好就可以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夕佳抬眼注視著東楊專注看題的側臉,沉默一會兒問道“秦東楊,你想去哪個大學啊?”
“去哪個大學……”東楊轉過頭,悠悠地回答“考多少分就去哪個學校唄。”
“你沒有一個目標嗎?”
“最好是在南方吧,我想去南方。”東楊頓了頓,又說道“其實哪兒都行,現在想這些太遠了。畢竟高考變數這麼大,不好說一定要怎麼怎麼樣。”
“你沒有想過……”夕佳的神情莊嚴得有些悲哀,“沒有想過跟誰去同一個大學或者城市嗎?”
“這種事情不好說啊。”東楊長長歎出一口氣,低頭盯著桌腳,“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誰又能守著誰一輩子呢?到最後都是各自傷心而已。”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虛無縹緲,遙不可及。”二人身後傳來薑湄的歎息。
“東楊東楊!你可以開講座了!”楊炳饒有趣味地補上兩句,“你看,簡單幾句話就讓薑湄頓悟了。”
楊炳的話衝淡了夕佳和東楊之間方才那種宿命般的無可奈何,夕佳的情緒好轉起來,嗔怪道“秦東楊說話總是不著調!”
薑湄搖搖頭,細細地打量著楊炳,到最後都是各自傷心而已,勢必是如此了。她想起初識時,楊炳借走她的那本書。書裡反複出現讖言般的重奏——“非如此不可嗎?”“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
“薑湄,你覺得新鮮出爐的高考試卷怎麼樣?”楊炳問道。
薑湄一驚,從胡思亂想中墜回現實。“還好吧,但是坐在高考考場上看,跟現在的感覺肯定不一樣。”
楊炳笑笑,又拿捏起腔調說道“薑湄同學這麼優秀,寫什麼題不是易如反掌!”
薑湄轉頭看看四周,喃喃地說,“我好想回家啊。呆在這裡好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