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裡的月光倒映在雪上!
“等拿到包裹,我們去一區。”達閉著眼,輕聲說。
語言尋常,呼吸也安穩起來,幾乎完全沒有考慮過包裹並沒有出現在這裡的那一種可能。
童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他過於樂天主義,但她還是習慣性地心直口快,給他潑了一記冷水。
“如果包裹並沒有出現在五區呢?”
“那我們也要去一區。”
我們,他說的是我們。
與顧朗截然不同,即便身受重傷,達依舊期盼著與童鑰一起迎來曙光。
與其說他不願離開她,不如說是他放不下她。
就算隻剩一口力氣,他也選擇為保護童鑰抗爭到底。
童鑰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總覺得他一副上輩子虧欠了自己很多的樣子。
或者,他隻是天生熱情,與冷漠的自己截然不同。
“鐘氏姐弟在6區河邊,很危險。我們過不去。”童鑰說。
“那我們就從海角森林走,雖然遠了點,但我們不急。”達說,“我們有食物、有水、有匕首、有槍。”他每說一句話,都要深呼吸一次。
“槍……對了,槍還在海角森林那邊。”童鑰突然想起,那支剛才為了減負被她丟在了森林裡的槍。
天空閃過一絲亮光,晨間補給包出現了,並不是在五區,而是在山的那頭。
紅幕區與那白色的閃光交相映照著,海島的範圍又將縮小。
但包裹所在似乎也並不在二區,而更像是在三區。
紅幕區並沒有像上次一樣將包裹所在地吞沒,反而把三區保護地格外完好,作為三區對角的六區森林,已經徹底有一半被沒入了危險區。
達睜開眼,吃力地支起身子,“我們走吧,去找槍。”
童鑰有些擔心地扶住他,“你真的沒問題嗎?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達猛地用力,伴隨著一瞬間的頭暈,最終穩穩地站了起來,向童鑰證明著,他並不會平白無故的摔倒。
“借助著紅幕區的光,現在在森林中找東西要容易一些——你還記得槍的大概位置嗎?”
童鑰點點頭,隨著達向著海角森林走去,但她還是放不下心,始終攙扶著他。
最大的麻煩諾頓已經被除掉,她知道,目前的海角森林應該是相對安全的。
她與達慢慢走著,一切都如他們所說的那樣。
現在他們需要的東西幾乎都有了,也無需去爭什麼、搶什麼,隻需要慢慢走,向著目的地走,看看世界會留給他們什麼樣的結局。
四下紅光閃爍,一切都顯得躁動不平,童鑰攙扶著達把槍撿起,心中卻有了一番意外的平靜。
達的傷確實不輕,在紅光消散,新的邊界生成之後,他還是失力地倚著樹坐了下來。
“再休息一會兒吧。”童鑰打開懷表,心事重重地望了望懷表中的字母,“我們正午再走。”
達沉默著點點頭,閉上眼稍作休息。
童鑰合上懷表,表殼上的“zero”像一枚利刃一樣順著她的眼睛刺進她的腦海。
她望向達。
達每一次因為傷痛而發出的顫抖,每一次皺眉,都似乎在無聲地提醒著童鑰
達對於她,絕不隻是單純地相互利用。
達確實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在守護她,是即使童鑰排斥他、不信任他,他也依舊會那樣做的,他的選擇。
童鑰難說自己是不是終究被他感動了,但她尚且不希望達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死去——在還沒有親口為她解釋這一切的謎團之前。
在darkside裡,時刻保持著無情真的很難,漂離失所的人,總是很容易就去相信什麼。
至少這一刻,童鑰也想要放下織雪義正言辭的囑托,與自己的情緒和解。
還從沒有人,會像達這般對待她。
那瞬間毅然決然擋在她麵前、將她推開,替她承受來自敵人的攻勢的行為,並不是出於什麼目的,用守護這個詞來形容尚且都不足以匹及,而更像一種發自內心的本能。
就像那個在童鑰記憶中的平安夜,挺身而出為她擋下火苗侵襲的男孩所做的事情。
童鑰想要與達不計前嫌,一切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