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明白這已經是徒勞無功的行為——他已經感受不到了疼痛。反而是回想起苑傑死在自己麵前的畫麵時,心底會有些隱隱作痛。
他想起靖對他說的話,於是又說給童鑰,“一旦進入darkside,我們就都不是無罪之人了。”
但此刻的童鑰,竟有些想要逃走。
傷害自己的人,她不會放過,但是麵對“無辜”的人,她依舊無法狠心“終結”他們,儘管這是在darkside中。
因為此刻的她無比明白生命的重要,才更加心軟,每個人背負著不同的悲歡離合來到這樣一個地方,他人又有什麼資格決定他們的生死——儘管這樣的想法完全與遊戲的規則背道而馳。
她的同理心,越來越強了。而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這裡,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她也許會在最不該的時刻心軟。
她有些後悔當初違背了織雪的囑咐,她明白,真感情這樣的東西,一旦付出一次,便會永無止境。
屆時,她隻能苦苦成為籠絡和利用的犧牲品。
在進入darkside之前,她從未發現“活下去”這三個字是這麼艱難的一件事情。
在這裡,她經曆過背叛、經曆過失去,經曆過無數次生與死的抉擇,如今的她,除了自己,對於任何人都已經無法真正的信任,或許她本不該信任。
她心中的杆秤已經變得一團糟,已經無法在自我、他人、道德和正義之間找到合適的平衡。
現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著,而她明白,她每一個錯誤的選擇,都會將她趨向死亡。
而如今正擺在她麵前的一個艱難抉擇便是——她究竟是否還要以他人為伍。
這一趟旅程下來,冠軍隻會有一個,其他人帶來的羈絆,都不過是徒勞,不是嗎?
“你們覺得少玖是威脅,但不隻是少玖——你們對我來說其實也是威脅。”童鑰淡淡地說道。
“所以我說過。”白堯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把瑞士軍刀,輕輕塞進童鑰的手掌,“選擇權在你。”
童鑰攤開手掌,麵對這把小刀不禁出了神。
她把刀彈開,打量一番,片刻之後,她不禁笑了出來,“你真以為這把小刀能讓我要了你的命?”
白堯卻突然俯下身,鉗住童鑰的手腕猛得一拽,刀尖霎時落在了距離他的眼睛僅有幾毫米的位置。
童鑰雖然嘴上不屑,心底卻害怕再次傷到他,本能地把手往後撤回。
“挑弱點下手會比較容易。”白堯沒有半點畏懼,依舊緊緊鉗著童鑰的手腕,讓她儘管“傷害”自己。
“夠了。”童鑰最終掙開了他的手,悻悻地收回,“以後彆開這種玩笑了。”
白堯卻悠然自得,言語中還半帶笑意,“放心,劃到臉上還不及你抓得疼。”
童鑰賭氣地拍打白堯一番,最終被白堯扼住。
“彆總是幼稚地把一切都想的那麼單純而美好,殘酷才是人生的常態。”
童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白堯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後知後覺才料想到他大概是在為自己之於香檳抱不平這件事做出這樣一番客觀的評價。
她當然知道,生活的殘酷,從來都知道。
她隻是依舊固執地想要相信著自己想要相信的東西,在自己夢幻的世界裡,暫時放置自己飄零的內心。
否則,孤軍奮戰到底,她根本沒辦法堅持下來。
隻是在這一刻,倘若白堯給予她的那一點點撫慰,是發自己內心的,是真的能夠讓她感覺到歸屬的,她也可以勇敢地麵對這些殘酷。
去挑戰它們,讓殘酷變得美好。
“殘酷中會有美嗎?”童鑰問。
“殘酷中的美才是最美的。”